宋时微没想到这侍卫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她心跳如鼓,“骊山积雪深厚,越到山脚的路就会越难走,要到京城,少说也要明日一早,这还是马车没有陷在雪中的情况下,司天监大人,你的腿疾耽搁不了那么久。”
宋时微不敢抬眼去看,“小女精通岐黄之术,愿为大人医治,只求您能带我上山,留我一命。”
前世,她唯独没有荒废自己的医术,将师傅珍藏的医书学的融会贯通,一度精进,尤其是有关腿部的疾病,只为了能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甚至师傅都言,普天之下,她的医术无人可比。
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搏命的手段。
“是吗?可本司记得,太子妃只在太医那学过些皮毛,你为了让本司救你,在撒谎。”
车舆上的人语气鄙夷:“将门贵女,不过如此。”
“我没有撒谎”,宋时微语气坚定,“我师从逍遥医者,又岂是宫中那些老顽固可比?大人可以不信我,不救我,但也要考虑自己,您只需细细思索,便知小女说的不无道理。”
陆岱渊手指轻扣窗棂,若有所思。
苍云警惕道:“大人,还是不要信了吧?这三更半夜,她身为太子妃怎么会出现在这,而且这么大雪,竟没人来寻?万一她居心叵测,是有心之人派来的,可如何是好。”
陆岱渊似在自嘲,“满朝文武都知晓本司活不久了,谁还会急于这一时,给自己平添危机?”
苍云语气一滞,失落的垂下眸子。
是啊,太医断言,主人活不过二十二,眼下也仅有半年的光景了。
陆岱渊微眯着眼,静默端详着风中伫立的少女。
鸦羽般浓密的青丝被寒风吹得狂舞,容貌清丽的脸上冻伤遍布,衣衫单薄破碎,明明是狼狈不堪的姿态,却那么倔强的站在那,透着不甘。
感受着腿部传来的剧痛,他已不愿再犹豫,随即收回目光道:“苍云,让她上来。”
“若医术不精却敢诓骗本司,那时再收回她的命也不迟。”
听到这话,宋时微紧绷的身体瞬间就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劳烦,扶我一下。”
苍云将她送上马车,扑面的热气瞬间包裹住她。
宋时微贪婪的汲取着温暖,僵硬的四肢逐渐缓和过来,眼泪却不受控制的顺着衣衫滚落。
陆岱渊瞥了她一眼,“哭了?现在知道害怕了,刚刚胆子不还是很大?”
宋时微抽抽噎噎的摇头,“我不是怕,劫后余生,这是高兴地眼泪。”
见陆岱渊双腿搭在软垫上,她探过身子,“我先检查一下。”
宋时微用手轻轻捏了捏,随后抬起头,寻到在一旁摆放着的药箱,从中找出剪刀,顺着裤脚就要剪。
陆岱渊不轻不重的“啧”了一声。
“我不剪开,办法确定到底是什么病症”,少女探着头,漏出大片雪白的脖颈,上面成线的刀口还隐隐渗着血。
陆岱渊撇过头去,眸色寡淡,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