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衍霆淡淡的说：“手指，可以保住。”
魏虎眼睛一亮，又听见钟衍霆斜觑他道：“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魏虎忙不迭的点头，舔着脸道：“军爷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钟衍霆一手支撑在自己腿上，一手从军靴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把玩，那小匕首在魏虎眼中的威胁不下于任何枪支弹药，他又忍不住抖了抖。
“那些珠宝，怎么会到你手里的。”钟衍霆一双狭长的眼睛不带感情，仿佛看死物一样看着他。
魏虎心里咯噔一下，然后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的说：“就……当是听我姐提了一嘴，说她男人的妹妹带着女儿来投奔了，带了一大笔钱和好多金银珠宝，我姐夫可是开国元勋谢毅的儿子啊，他的女儿当时出嫁的时候，那嫁妆可是价值连城啊。”
说到这，魏虎哂笑了一声，偷偷看了钟衍霆一眼，发现他没有生气，才试探性的接着说：“这不……看她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个男人帮衬，我就起了心思想弄点钱花花。”
“正巧谢云还死了，留下顾明朝一个小娘……”魏虎混惯了牛鬼蛇神之地，身边尽是些走江湖的混混，嘴里荤话说习惯了，当着钟衍霆的面竟也张口就来。
看到钟衍霆瞬间阴冷下来的脸才立刻改口道，“留下您夫人一个小姑娘，这不就便宜我了吗，我要抢……她也不敢反抗啊，然后就到我手里了。”
钟衍霆闻言，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眼神却显见的冷了下来，他本来是俊朗至极的长相，在审讯室昏暗的灯光下，原本又如神祗的面容也带上了一丝煞气，背对着清晨透亮的阳光，显得格外的令人可怖。
一听就发现魏虎口中说辞破绽百出，钟衍霆彻底失了跟他掰扯的耐性，手腕一翻，小刀稳稳的落在魏虎的指缝间，多一分或者少一分都会直接把他手指切下来。
魏虎看着匕首入土三分的样子，丝毫不怀疑它的锋利程度。
“再有一个字谎话，匕首插的就不是这了。”钟衍霆幽深的眼中带着一丝野兽的侵略感，一双鹰目在魏虎眼睛和胯间轻轻一扫，魏虎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
连忙道：“我说，我都说！”
“当时谢云死了，顾明朝把这些珠宝看的死紧，我们暗暗潜入她房间好几次都没找到，后来正巧我姐夫出了车祸需要钱救命，我就生出个主意，想着把她骗出来说拿珠宝换点钱可以救我姐夫，她考虑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说到这里，魏虎还在心里暗笑，女人就是没心眼，这么一骗居然就同意了，还跟他走了，不是自己傻该被骗是什么。
他这一番话避重就轻的说了个大概，钟衍霆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了。
他打断了魏虎滔滔不绝的交代，冷声问：“你带她去哪了？”
魏虎一惊，不明白他知道这些详情事情做什么，在看着钟衍霆几欲嗜血的表情，浑身颤抖着说：“就在昌黎街里面一个小胡同里，我说那边有一家当铺可以当到高价，她就跟我去了，然后我们……”
我们？
钟衍霆手狠狠攥紧，听到他的话，再结合第一次见到顾明朝时她一身狼狈惊慌无比的神色，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钟衍霆上前一步，军靴狠狠的踩在魏虎的脸上，封住他的嘴，钟衍霆牙根死死的咬着，克制着自己杀人的冲动，抬手打了个手势，冯世伟等人见到后，沉默的退出了审讯室。
......
那夜对于顾明朝而言，又何止是个噩梦。
最亲爱的妈妈久病缠身猝然长逝，没多久，一向疼爱自己的舅舅又遭遇车祸，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等着救命钱。
所以当经常对她动手动脚的舅母的弟弟突然出现跟她说他认识一家当铺，可以把她母亲留下的首饰当出高价的时候，就算心里再怀疑和忐忑，她还是跟着去了。
那是能救舅舅命的唯一希望，就是再冒险，她也要去试一试。
当时她不过觉得，魏虎虽然行为不检点，游手好闲了些，最多也不过骗她些钱财，好歹会看在亲戚关系上，不会做的太过火。
但她到底是天真。
那晚是顾明朝有生以来最大的噩梦，以至于一直延续到现在都不能忘怀。
魏虎把她带到昌黎街，一路往小巷子走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趁着魏虎不注意准备往回跑，转身却发现有几个小混混早就已经跟了他们一路，顾明朝甚至都没有跑出几步，就被他们堵了回来。
“你们要干什么……”顾明朝勒令自己冷静下来，状似淡定的问道。
她面前是狞笑着的几个小混混，一口黄牙泛着难闻的烟酒味，头发乱成了鸡窝，走进是还能闻到他们身上难以形容的怪味，身后魏虎的手就已经搭上了她的肩膀。
顾明朝控制不住自己的发着抖，但也知道此时无论是强势还是示弱都不是好选择，她连牙齿都在打颤，话说出来居然还有逻辑的很：“只要你们放过我，这些珠宝就全都是你们的。”
她面前的一个眯眯眼闻言，嗤笑了一声，伸出指甲缝里都是泥垢的脏手，捏了捏顾明朝白皙的小脸，顾明朝只觉得一阵恶心直往上涌。
就听见眯眯眼说：“小娘皮跟我们耍心眼啊，我告诉你，今天我们钱也要，你的人……当然也要。”
另一个面容清秀但神情猥琐至极的男人搓了搓手道：“那可不，我还没尝过千金大小姐的滋味呢，不知道会不会细嫩很多啊。”
他说着，那双脏手已经伸到了顾明朝的领口，而背后魏虎一边笑着，手还在她纤细的腰身上揉了一把。。
顾明朝眼泪克制不住的往下掉，一边颤抖一边强行冷静的说道：“你们以为我手里只有这些吗？这些对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难道你们以为我会全都带出来吗，你们今天要是放了我，就可以拿到剩下更多的了。”
几个男人听她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顾明朝看准了他们出神的这个空隙，将手中一直抱着的珠宝匣子搭扣打开，往远处狠狠一抛，金银玉石在黄昏的街道上散发出诱人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