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大门口,记者的询问,家属的哭喊声,路人外观的熙攘声挤作一团,停在人耳朵里闹哄哄的只觉得脑袋疼。
顾明朝其实身子难受的很,但是更不能忍受听见靖瑄的哭声。
本来以为钟家今天都会闭门不出的记者和家属们,看见大门突然打开,还都纷纷楞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一涌而上。
保镖在门口拼命的阻拦,但是对方人多势众,一时间竟然冲破了保镖的防线。
秦萝和吴妈抱着靖瑄守在客厅里,顾明朝吩咐她们关好门,自己一个人脸色苍白的站在庭院内,独自面对蜂拥而上的几十个记者和家属。
她淡淡的说:“不知道各位一大早堵在我家门口,意欲何为?”
乱哄哄的声音再次响起,顾明朝皱了皱眉,又说道:“你们这样,吵一上午我也听不清,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个提问,每人只能问一个问题。”
她自己就是做这行的,深知对付这些记者要用什么方式。
避是不行的,你越避他们只会觉得你心虚,反倒大大方方的接受他们的询问,拣一些重点说出来,更容易混过去。
“钟夫人,今天天水市爆出消息说您的丈夫钟衍霆私自扣押平民导致平民死亡,请问这件事您知情吗?”
顾明朝先是一愣,然后淡淡的说:“谢谢你,我现在知道了。”
记者追问道:“您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顾明朝正色道:“我相信我丈夫不是那等仗势欺人的人,更不会做出滥用私刑私自扣押的事情,他如果真的抓了人,那对方一定是做了坏事,他一直以军中表率来要求自己,断不会知法犯法。”
那自杀者的家属一听她这么说,哭的更凄惨了:“什么话都是你们一张嘴说干净了,我们无依无靠的老百姓,还不是任由你们摆布!”
顾明朝认真的看面前这个形容凄惨的女人,说道:“现在事发不过一天,具体情况一定还在调查中,您的家人去世了我也很惋惜,但是再伤心难过,话却不能随便说,污蔑在职军人事实一旦被查证,可是要判刑的!”
家属先是愣了愣,然后哭嚎着说:“你们看啊,她这是明晃晃的在威胁我。”
记者们倒是没想到她这么镇定,而且看上去真的不知情的样子,想了想追问道:“钟夫人,我们得到消息,钟军长扣押那几个平民是为了替你出气,这件事你真的不知情吗?”
顾明朝疑惑的皱了皱眉,然后笑了:“我倒是不知道我有受了什么委屈需要他这样替我出气的。
再者,平心而论,凭我丈夫的身份地位,如果真的要私底下搞些小动作来替我出气,还用得着把人关进牢里,然后等着被你们发现?”
她无奈的轻笑:“如果独立军的一军之长只有这点本事的话,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记者们纷纷安静了下来,顾明朝这话有理,他们不得不信。
钟衍霆要是想要教训几个小混混,还犯得着费这么大功夫。
他们自然是想不到当初钟衍霆留着他们是为了钓出还没有落网的其他几人,现在这件事被顾明朝拿出来这么一解释,倒还真的很令人信服。
见记者们竟然真的听进去了她的话,那家属急了,偷偷给之前说好的托使了个眼色,她哭嚷着,一边控诉:“世道不公啊,我们老百姓的冤屈上哪里平啊,那个钟衍霆都害死了我儿子,现在却连说都不让我说,我儿子的命就白送了啊,不就是因为得罪了姓钟的吗,这天底下还有公道在吗?”
她话音未落,一个鸡蛋和几片烂菜叶子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来,直直砸在了顾明朝脸上。
守在客厅的秦萝和吴妈一惊。
顾明朝猝不及防被砸了一脸蛋液,听着儿子难受的哭声,心中的愤怒几乎到了极点。
她眼神一下冷了下来,平静的抹掉了脸上狼狈的蛋液,皱了皱眉,淡淡的问那家属:“你听说过《军属保护条例》吗?”
那哭喊不止的家属愣了愣,就听见顾明朝仿佛背书一样冷静的说:“上个月平江军部刚刚颁发的新条例,凡无故伤害军人家属者,罪行一经查证,判有期徒刑三年以上。”
那小混混的家属听见居然还有这么个东西,吓得腿抖了抖,气势就已经下去了。
顾明朝却提高了声音,连续发问:“你知道前些日子还颁布了一个仲裁法案吗?”
“你刚才说因为你儿子得罪了我丈夫,所以我丈夫私自扣押他并且把他逼死了对吧?”
家属被她气势所摄,不由自主的点头。
顾明朝慢悠悠的擦着手上的脏污,黛眉轻挑:“凡侮辱中伤在职军人者,一经查证,皆构成诽谤罪,量刑一年以上。”
顾明朝搓了搓手指,感觉到有些黏糊糊的,还有难闻的腥味,她皱了皱眉,深深的看着家属吓的不敢说话我的样子,厉声道:“你又知不知道,现在北方战事不止,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有多少为国奋战的战士们连饭都吃不饱,你们居然还有心拿鸡蛋来砸人?”
“需不需要老天爷降水给你们洗洗脑子!”
记者们悻悻的不敢说话,刚才砸人的人也掩在人群中悄然不语。
那家属见到势头不对,就哂笑了两声准备跑了,顾明朝却厉声一喝:“站住!”
“没有证据污蔑在职军人,你刚才的行为是赤裸裸的诽谤!如果怀疑我丈夫,尽管拿着证据去军事法庭起诉,但是如果没有证据,我现在就能压着你去警局!在场的人都是证人!”
那家属悻悻不言,在场的记者们倒是十分惊讶。
一向听闻顾明朝脾气软和好说话,没想到硬气起来这么不好对付。
想来也是,开国元勋的外孙女,谢云的女儿,怎么会是什么软弱可欺的人。
顾明朝沉静的环视一圈道:“如果各位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散了吧,我家中有人生病,现在要去医院了。”
闻言,记者们陆陆续续的散开,顾明朝轻轻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