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姐，请坐。”
为显示自己确实是一腔诚意，也因为她是自己大哥的未婚妻，钟衍霆到底还是很客气的，杜微兰被请进办公室的时候，就送上了一杯浓香的咖啡。
“今天请杜小姐过来，主要是想问一点事情。”
杜微兰八风不动，笑着说:“钟军长请说。”
钟衍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直截了当的问:“13号那天傍晚，杜小姐执意要出城，请问是做什么去了？”
杜微兰反问:“请问钟军长现在是在审讯我吗？”
钟衍霆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最近平江城全面戒严，对于每个进出城有疑点的人都要进行例行询问，还请杜小姐不要见怪。”
杜微兰从善如流:“这是自然，那天我家中有事，急赶着回家。”
钟衍霆不慌不忙的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上面明明白白的例外了杜微兰那日的行程:“杜家远在昱省，杜小姐要回去，还真是不容易。不过我怎么记得，杜家进来并无大事发生啊。”
杜微兰轻笑:“难道在钟军长心中，女儿回家探望，就一定要是家里有事的时候吗？”
“可你根本就没有回杜家。”钟衍霆眼神冷厉，“从出城到你进入临市，中间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你不知所踪，这段时间你究竟在哪里，去做什么了。”
杜微兰丝毫不惧的直视他:“家中隐秘不便外传，还请钟军长见谅了。”
钟衍霆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略带狰狞的笑容:“没关系，杜小姐想不起来，可以在这里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独立军也不会少了杜小姐一顿饭。”
杜微兰平静的看着窗外，而后轻轻偏头问他:“你对谁都是这样非暴力不合作吗？”
钟衍霆眼神通红，片刻后肯定:“没错，对谁都是。”
“呵。”杜微兰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便不再说话了。
“杜小姐不想说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耗着……”
钟衍霆的话却被杜微兰突然打断，这个一向以温婉知性的形象示人的女人换上了冷漠的正色面孔之后，格外的有压迫力:“钟军长！”
“不是所有人都应该任你摆布。更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你的牵线木偶。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他们有情感，会思考，并且生而渴望自由……”
“闭嘴！”最后这句话简直深深刺痛了钟衍霆最不能触及之处，他暴怒的大吼。
“你才是要闭嘴！”钟衍霆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暴力的撞开，看着门外钟木寒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子，不难想象这是出自他之手。
杜微兰在这样的场景下，看见这样的钟木寒，竟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笑。
心里又觉得暖暖的。
这个体弱多病性情温吞的人，居然也有一天，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呢。
足够了，真的。
钟木寒不准痕迹的揉了一把肩膀的青紫，平静的一步步走近:“你刚才在对你嫂子做什么。”
钟衍霆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杜微兰被这句话说的心底一颤。
两兄弟之间凝固的气氛沉重的让人不敢说一句话，钟木寒深深的凝视着钟衍霆，沉默又尴尬的气氛蔓延了片刻，钟木寒才牵起杜微兰，光明正大的离开了独立军。
钟衍霆垂着头站在床边，看着这两个人相携离开，心中竟然已经升不起任何痛苦或者愤怒的情绪来了。
只要能找到她，让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
是夜，周越宁除了公事之外，第一次踏进钟家的大门。
顾明朝离开之后的钟家，倒也并没有让人难以忍受的寂静。
钟衍霆和靖瑄面对面坐在地毯上，一起玩着玩具枪械的拼装游戏，白天冲突的情绪并没有被带到家里来，他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者说他已经开始慢慢学会不将任何情绪外露。
除了遇到跟顾明朝有关的事。
“根据我那边的线报，夫人除了还滞留在平江城某个我们没有找到的地方之外，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现在在昱省或者嗣省，要么已经北上了。”
周越宁看着两父子互动，一边汇报这段时间调查的收获:“不过夫人还留在平江的可能性不大，我们已经快要把整个平江城都翻过来了，我这段时间按照另外两个方向再去调查一下。”
钟衍霆给她倒了一杯茶:“辛苦你了。”
周越宁摇头:“这没什么，我应该的。”
递上了她给靖瑄买的一些小玩具和零食，又陪靖瑄玩了一会儿，周越宁从钟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她收起了先前在钟家的笑脸，沉默着一个人走了很久，到了转角处，才发现后面有一辆车一直跟着她。
她心中提起一丝警惕，转头一看却发现，竟然是林安则。
这个一向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坐在车里，用极其缓慢的速度跟着她，一路沉默，连眼神中都没了平日的光芒。
周越宁坐进副驾驶，林安则却将车熄火了停在路边。
从成为情侣开始，他们就一直都是无话不谈的。
从甜蜜蜜的小情话，到正经的工作，还有各种谈天说地的经历政治文学，两人所学甚广，各个领域也都能说上几句，很少会出现像这样两个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的情况。
好久，林安则才沉声问:“你……是不是对军长还有意思？”
周越宁惊愕，哭笑不得的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啊，这怎么可能呢。”
“那你让我怎么想！”林安则双眼满是受伤，迎着月光看着周越宁的样子像一只受伤的大狗狗:“你现在每天都和军长走的这么近，究竟出了什么事又不告诉我，连做事都开始遮遮掩掩了起来，我怎么能不多想。”
周越宁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安则，我们都冷静一下再好好说这个问题好吗？这件事我确实不能说，但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林安则反问:“既然你一个字都不能提，那我们还要谈什么？”
“你现在太冲动了，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们冷静冷静再找个机会谈，现在我累了，我先回去了。”周越宁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径自开门下车，一步步消失在了林安则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