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虽然一脸焦黑让人难以分辨，但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风城监狱。
灰黄的灯光照的人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恐惧感，钟衍霆忙碌一夜，没来得及合眼，交代了人去安抚被殃及的百姓之后，立刻赶到了监狱开始了审讯工作。
钟衍霆坐在中间，听着手下人甚至都不用上严刑，这群没骨气的人就已经争先恐后的交代了情况，好像晚一步说的少了，就会多挨几鞭子一样。
“长官，长官我说。”
“我们不是叛军的人啊，叛军那群人都不是好东西，都该死的。”
钟衍霆剑眉微微扬起：“不是叛军的人？”
几人争先恐后的点头：“我们真不是。”
钟衍霆淡淡的问：“那炸军火库炸的好玩。”
“不不不，我们就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其中一个吊梢眼的男人哭爹喊娘的解释，“我们哥儿几个有些地下的关系……您懂的吧？
就是那些暗地里的关系，我们都是白天替人做工，晚上帮人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赚钱钱花花嘛。”男人说话时，眼角都笑出了一堆褶子，狠厉的吊梢眼配上他那一脸讨好的笑，相当膈应人了。
衍霆没耐性听他闲扯，长腿一伸踢了下关押着这几人的铁栏，吊梢眼男人被吓得一抖，连忙道：“这不，今天上午有人悄悄找了我们，也没说别的，让我们去这个地方，不用干什么别的，点根烟就行。”
“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是军火库啊，要是知道我们肯定不敢干的。”吊梢眼男人一脸后怕。
“突然爆炸的时候可把我当场就吓得腿软了，我们只想谋点钱，不想害人命啊，更何况爆炸这事可不好控制，稍不小心，我们几个人的小命今晚非得搭在这不可。”
“军长，这是这几个人的情况。”张程迟一步赶来，手上拿着的牛皮袋装着这几人的家底和资料。
钟衍霆翻开看了看，看到第四人时却眼睛猛地一缩。
他沉沉的抬头，看着刚才说话坦白闹腾的最欢的吊梢眼男人，沉声问：“你是蔡辽？”
吊梢眼男人一愣，然后点点头，接着奉承道：“长官真是手眼通天啊，这么快就查到我的底了，长官……我就是平时干点特殊的小生意，我真的是良民啊。”
钟衍霆狭长的眼挑了一挑，倒是要被他这个偷鸡摸狗、杀人放火、抢劫、炸军火库的良民给气笑了，低声吩咐张程：“这人留下，其他的分开关押。”
张程看他的眼色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执行命令的同时，还带走了守在现场的其他人。
很快，偌大的牢房里，只剩下了面面相觑的蔡辽和钟衍霆。
钟衍霆锃亮的军靴踩在地上响一下，蔡辽的心就跳一下，他就算是再傻也该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对劲了。
颤声哂笑着问道：“长官……这？可不止我一个人知道情况啊，为什么就留我一个啊？刚才那个大胡子，他知道的比我还多，告诉我们有生意的就是他！您审他啊！审他！”
钟衍霆走进，将刚才桌上的水直直往他脸上一泼，然后用在桌子角落随手捡起的破布就着水在蔡辽脸上狠狠擦了几下。
钟衍霆看着那张沧桑了不少，但是一双吊梢眼仍然让人记忆深刻的脸，确定这就是自己在天水市送来的资料里照片上看到的蔡辽。
钟衍霆眼神凉的像是在看一个死物，蔡辽腿开始抖了，听见他问：“顾明朝，你还记得吗？”
蔡辽没料到他开口问这个，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心下惶恐的很，生怕自己回答的他一个不满意就把自己给崩了，颤声说：“不…不认识。”
钟衍霆眼睛一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怀中的内兜里拿出一个水头很好苍翠欲滴的帝王绿玉镯，问道：“不认识，那这个镯子怎么被你当掉的？”
蔡辽一看到这镯子，眼睛都亮了几分，看见钟衍霆不善的表情才收敛了一点，思索片刻后道：“这个镯子我认识，我兄弟给我的。”
说着才恍然大悟道：“您说的顾明朝原来就是那个小娘皮啊？”
钟衍霆脸色一沉，手执长鞭在蔡辽身上狠狠一抽，冷声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蔡辽刚一说完就自知失言，被长鞭一鞭打在胸前疼得他嗷嗷大叫。
“哪个兄弟给你的？”钟衍霆冷冷的甩开鞭子问。
蔡辽一边嚷嚷着一边说：“就是……以前在天水玩得好的一个兄弟，他说他姐姐家住着特别漂亮的一个小妞儿，我之前远远见过一眼。”
听他这个躲躲闪闪的语气，钟衍霆脸色更难看了。
蔡辽试探着说：“长官，这个珠宝是他送给我的啊，可不是我自己拿来的。我那兄弟叫魏虎，我们都叫他虎子，平日里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的事情干多了。
当时有一天他们叫着一帮兄弟说有好乐子出去玩，正好不巧，那天我有一单生意抽不开身，就没跟他们一起去，结果没想到那小子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大箱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啧啧啧，那可真是……”
蔡辽越说越起劲，说到珠宝的时候觊觎之色都掩饰不住，偷偷瞥了钟衍霆一眼然后接着道，“那小子那天跟发财了似的，特别大方的让我们几个兄弟一人选一个。”
“然后我就挑了这镯子。”蔡辽说着还一脸不屑，“不是我说啊，那帮二流子们就是没见过世面，一个个都是挑的些什么金啊银啊珍珠啊，我一眼就相中这跟镯子了，果然还是我当的价最高。”
“你说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钟衍霆又执起了鞭子。
蔡辽着急道：“我有时间没跟他联系过了，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天水，他之前住在昌黎街23号小胡同里。
他有个姐姐住在长鸣路7号，长官你说的那个女孩儿应该是他姐姐姐夫的侄女，我之前听他提过一嘴的。”
他说着，眼珠子一转问道：“难道是这镯子是那个女孩的？”
第112章.舅母
钟衍霆了然，然后鹰眼瞥了他，沉声道：“管好你的嘴。”
蔡辽知情识趣的闭了嘴，由着钟衍霆把自己的资料翻来覆去的看，又答了几个关于魏虎一家人的几个问题。
见钟衍霆还没有松口的意思，着急道：“长官，你看我这招也招了，您……什么时候能放了我啊？”
钟衍霆冷冷的瞥他一眼，蔡辽又不敢说话了，眼睁睁看着钟衍霆走出去，着急的不得了。
出了监狱，张程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钟衍霆沉声吩咐：“刚才那个人，看好他，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人，也不准旁人见他。”
张程低头垂眸道：“是。”
钟衍霆又说：“叫天水那边人打听一下长鸣路7号的那户人家还在不在，有没有换过人住，再叫人查一下一年住在昌黎街23号一个叫魏虎的混混现在在哪里？”
钟衍霆忍不住动了动手指，眼中光芒嗜血，在寒冷的冬日里，他周遭的气场分外的肃杀。
……
天水市。
冯世伟有些兴奋的吐出个烟圈，然后把烟头扔在角落里用脚尖碾灭，他身旁还有一群人，都是钟衍霆留在天水市明面上的势力。
他这个做暗探的，轻易不能露面，之前就算是查出了军长十分重视的情报，也只能将消息转达给其他人，然后自己在躲到暗处去。
这次军长竟然许诺，允许他带着暗处的人过去，这次任务成功结束后就让他们回军中去。
冯世伟简直激动地心都在打颤。
他也不是瞧不上情报人员，他干这一行也好几年了，绝对敢说打仗没有情报真的是寸步难行。
但他二十多岁一个大小伙子，从军是为了杀敌卫国的，成天的离开家在暗地里做些包打听的事，难免有些不情愿。
这次军长真是下了大手笔，一个情报人员培养不容易，做完这一次就撤了驻留在天水市的所有暗线然后换上一批，这损失可不是一星半点。
军长这是在给他们机会，也是在警告他们把嘴闭紧了，做事小心一点，任何风声都不能透露出去的意思了。
冯世伟心领神会，让一群人都伪装成天水市一个地下帮派的人，赶在大白天人多眼杂的功夫，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进了长鸣路7号。
他嘴里叼着烟，浑身散发一股地道的二流子的味道，走路来浑身恨不得晃三晃，用一种近乎砸门的力道在敲门。
“来了来了，谁啊？敲魂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说话的是一个尖利的女声，嗓门不是一般的大，冯世伟隔着一道院门都听到清清楚楚。
来人愤愤的把门打开，见到他们这一大帮子人还惊了一下，然后立刻眉毛倒竖叉腰骂道：“哪里来的小赤佬敢到老娘家里来撒野，我告诉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
这女人面相和声音一般的刻薄，两条眉毛高高吊起，颧骨突出，眼角微微上扬，眼睛不大但相当有神，此时正单手一支拦在门口。
冯世伟吐掉烟头嗤笑一声：“老子倒是不知道你们家是干嘛的，就知道你们家欠了老子一屁股债，兄弟们，走！”
说着挤开了堵在门口颇有些丰腴的女人，大摇大摆的进了正屋四处打量。
女人见状，眼睛一横就朝他们大骂：“小兔崽子们不知好歹，看我不……”
她的泼辣劲在看到冯世伟随意的掏出枪时一下泄了气，一脸的蛮横僵在脸上还没收下去，就匆匆换上了哂笑，两种表情同时僵直在脸上，表情甚是精彩。
冯世伟在牛鬼蛇神地痞流氓里面打滚了好几年，早就把他们那一身神韵模仿的一分不差。
他嘴角挑着一抹轻挑的笑意拿着枪在手里随意转动把玩了几下，女人便不敢说话了，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偶尔用眼角偷瞟一眼他们。
“说说吧谢夫人。”冯世伟蹲在椅子上，眉毛轻轻一挑，“你弟弟在哪啊？”
听见是弟弟欠的债，女人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能免在心里把弟弟大骂了一顿，同时又担心弟弟的安慰，要是被这么一群心黑手辣的人找到了，他还有命活？
女人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支支吾吾的说：“这……我哪知道啊，我跟那个不成器的已经好久没联系过了。”
冯世伟懒得跟她扯闲白，随性抬手一枪就打在这女人的脚边，女人吓得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
摸着地上的枪眼惊慌失措的大叫：“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跟那个讨债鬼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他躲债的时候能好久都不露面，我也不知道要上哪找他！”
女人被一声枪响吓破了胆子，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问：“爷，爷是我弟弟那个讨债鬼欠的债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爷。”
冯世伟拿着枪在手里滴溜溜的转着，眼角一扬，看着女人毫无骨气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好气。
就这么个女人，竟然是夫人的舅母啊。
……
“知道了，接着找他。”夜里，钟衍霆收到冯世伟的汇报，对方大致说了说今天的情况，最后道：“军长，这女人看着胆子小，但是口风还挺严的，我们怕来硬的打草惊蛇，准备先盯一段时间。”
“可以。”钟衍霆淡淡的应允，然后挂掉了电话，看着窗外的沉沉夜色，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还没睡？”顾明朝披着外衣坐在书房，抱着电话听筒一脸安心。
“跟你说一会儿就去，最近身体怎么样？”钟衍霆关心道。
顾明朝撒娇似的说：“你不知道，最近妈和吴妈可过分了，知道我不能喝茶，就拿着新茶来馋我，让我只能过个眼瘾。”
钟衍霆低笑：“看来你跟她相处的不错。”
“对啊，妈妈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那就好。”听出顾明朝声音中略带倦意，钟衍霆便道：“别熬着了，快去睡吧，我这边快结束了，很快就能回去，回去有个惊喜给你。”
顾明朝确实困了，揉了揉眼睛乖乖的说：“好啊，那等着你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