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明朝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喝茶,纪红玲感觉稍微看到了一点希望,激动的说:“大小姐,你不知道他们王家,真是欺人太甚!那个王雪菲本性就是这么恶劣,心性恶毒。
她居然把你怀有身孕的妹妹推下楼梯,溪儿她……她就那样从楼梯上滚下去啊,孩子当场就没了,你说她怎么那么狠心啊!”
纪红玲一边哭诉一边偷偷观察着顾明朝的神情,尤其是说到怀有身孕被王雪菲欺负的时候,觉得顾明朝一定会感同身受的。
她当时不也差点流产吗!
打量的时候却看见顾明朝眼神清透的淡淡扫过来,仿佛将她那点小心思都了若指掌了一般。
她那眼神又锋利又藏着嘲弄,纪红玲忍不住一抖,然后又壮着胆子接着说:“那个王坤也是靠不住的,之前想娶我们溪儿的时候态度多诚恳,现在溪儿出事了,还是他女儿害的,就不说话了!说的好好的要给我们溪儿一个交代,还不是什么都没做!”
顾振东也连忙帮腔:“可不是啊,他们王家简直就是在打我们顾家的脸啊,明朝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顾明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他,再瞥了一眼抱着她小腿哭天抢地的纪红玲,换了个坐姿,顺势抽开腿离远点,毫无动容的说:“首先,我早就已经跟顾家脱离关系了,这话不是顾振东先生您自己说出来的吗?所以顾家脸面如何,跟我没关系。”
“其次,退一万步说,顾溪在王家过得怎么样,自己嫁过去之前心里没数吗?我当时没有劝过你们吗?没有告诉你们王家人不好相与?没有跟你们说过王坤带着这么大的一个女儿顾溪嫁过去只会都是麻烦?”
她越说脸上不屑的神情就越明显,到后来干脆秀气的眉毛高高挑起,一脸疾言厉色的样子。
顾振东本来还想再帮腔几句,看到她这个样子,竟然有一瞬间像看到了之前那个总是让自己自惭形愧的妻子,也是这般高贵优雅,端庄又淡然的模样。
顾明朝又抿了口茶,淡淡的说:“当时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怎么说的?有了后娘就有后爹,顾溪抓住了王坤的心的话,只会比王雪菲过得更好。”
她明明是含笑的,但是笑容里那股子讽刺的意味却刺的顾振东浑身不自在,只觉得她刚才那句话针对性也太强了些,这个死丫头,果然是个养不熟的。
果然,顾明朝似笑非笑的说:“看来,也不是所有家里都像顾家这般不顾及血脉亲情,把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句话贯彻的这么彻底的,倒也不尽是这些人啊。”
顾振东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但是想想纪红玲和顾溪允诺的那一切,他还是硬着头皮接着说:“瞧你说的,他王坤挂念自己女儿,就能这么欺负我们顾家的女儿了嘛!”
“他们王家这是赤裸裸不把我们顾家放在眼里啊,明朝你想想,你现在是独立军军长夫人,是督军府的儿媳妇,他们王家这么不给我顾家面子,不也是不给你面子吗!”
顾振东越说越起劲,好像看到了顾明朝被他说动愿意去给顾溪撑腰一般,“他们不给你们面子,不就是不给衍霆面子,不把督军府放在眼里吗?”
顾振东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顾明朝,沉痛的说:“这不就是把督军府的脸面往地上踩嘛!”
顾明朝懒得看他那副声泪俱下的动情模样,说的就像他真的有多担心顾溪这个女儿而已。
顾振东是个什么德性的人,她早就知道了,现在这样热衷于让自己给顾溪撑腰,绝对是对方许他什么好处了。
顾明朝抬手,淡淡的打断了顾振东说的停不下来的劲头:“行了啊,别扯虎皮拉大旗的,督军府是督军府,顾家是顾家,督军府跟顾家扯不上关系,跟顾溪更是半点情面都没有,别捡根什么绳子都想往上爬。”
顾振东听她这么说,脸青一阵红一阵的,还坚持说着:“就算溪儿至少是跟你闹过一些不愉快,有过矛盾,这不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哪儿有跟一家人置气这么久的。”
顾明朝彻底失了耐心,将茶杯往桌上一扣,凉凉的说:“刚才说过了,我母亲就生了我一个女儿,我这人福薄缘浅,当不起她顾溪大小姐的姐姐。”
她嫌恶的看着瘫倒在地上,眼泪把衣襟都浸湿了的纪红玲,招手示意保镖过来:“送客。”
“你……”顾振东气急败坏,终于不再装模作样,脸终于沉了下来,又想拿孝道来压她。
顾明朝决定跟顾家脱离关系的时候就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她回以一个冷笑:“装够了吧,累不累啊?我们这座庙太小了,容不下你们顾家这几尊大佛,我就不送了,两位慢走。”
顾振东脸色阴晴不定的甩手走了,连地上的纪红玲都没顾上,纪红玲见状,赶紧收了眼泪在脸上抹了一把,瞪了顾明朝一眼之后跟了上去。
到底是被这两个人影响了心情,顾明朝接着做试题的时候,心情都难以平静下来,索性放下了试卷,抽出宣纸练了一会儿字,这才稍微安定下来。
晚上钟衍霆回来的时候,她还跟他说起这件事。
钟衍霆闻言同样嗤笑了一声,夸她做得好:“之前王雪菲屡屡找你麻烦,打电话曝光那些事光凭王雪菲那个脑子可想不出来,她背后可能有人在怂恿,最有可能的就是顾溪了。”
他把顾明朝搂到怀里躺下,安慰道:“顾溪这个人可一点都不无辜,她怂恿王雪菲干了这些事,现在王雪菲过得这么惨,以她的性子,肯定会把账算在顾溪身上的,一报还一报而已,你不帮她是应该的,不要有心理负担。”
顾明朝软软的笑了笑,小声说:“我倒不是对顾溪心软,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就算死个十几遍都不够我解恨的,只是有个无辜的孩子死在他们的争执之中,到底是觉得有点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