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齐无疾双手握拳，手背青筋紧绷，他抬眼看着唐锦言，神色平静，平静到不起一丝丝的波澜，“言妹妹，你可满意了？”
芙蓉收手，退回唐锦言的身边。
“我满不满意有什么关系呢，太子满意了就好。”
唐锦言看一眼长风，转身走了。
走出青云院，她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她走出太子府，齐无疾再也忍不住一挥手，将茶几上的杯盘全部扫落到了地上。
“还请殿下息怒。”长风赶紧道。
“对不起，是我没用。”齐无疾半是自责半是愧疚的找出药瓶，给他抹完药后，疲倦的说道，“以后再遇唐五小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再为我出头了。”
长风唤人进来将地面的狼藉都清扫后，到柜中拿了床薄被给他盖好，“不过是几个耳光罢了，属下刚学武的时候，祖父都是拿棍子打的。”
齐无疾闭眼盖去所有屈辱，“长风，祖父打你，是为了逼你成长。别人打你，我却护不住你，是我无用。罢了，你不用劝解我，不会再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
“属下相信殿下。”长风说，“殿下也不必为属下感到屈辱，属下能为殿下分忧，是属下的福分，属下并不觉得……”
“殿下，出事了。”火虎闪身闯到屋中，单膝跪地，面色沉肃道，“上洛郡、淅阳郡、南阳郡、竟陵郡等九个郡的暗兵，都被人铲除殆尽了！”
齐无疾猛的站起来，双目如燃烧的火把：“你再说一遍！”
火虎垂头，“目前除了长平郡的暗兵还完好无损外，其余九郡已被尽数伏诛！”
“是谁！”齐无疾问，仅两字，便用尽了全部力气！
“是太师府的唐公子带着定南王府五千轻甲骑兵，携所有百姓之势所伏。”火虎沉声道。
唐云休！
又是你！
齐无疾急怒之中，胸口一阵钝痛，而后血水如泉，簌簌往外喷。
“殿下！殿下！快，快去请太医！”长风的怒吼声，惊震太子府角角落落。
所有听到之人全都噤若寒蝉，不管有事没事，都变得忙碌起来。
生怕一不忙碌，就人头不保。
很快。
王太医悄然进到太子府。
看到齐无疾的模样，他神色一肃，迅速上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长风低声将暗兵被肃清之事与他简单的说了一遍。
王太医倒吸一口冷气，半晌都回不过神。九郡三十七山，共计十六万五千多名暗兵，那可是……
“王叔还是一会儿再行感叹吧，先救殿下要紧。”长风催促。
王太医赶紧回神，先以银针止住齐无疾的血势后，方才面色严肃的拿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粒灰扑扑的药丸。
“这是……”长风惊疑不定。
“殿下伤势过重，一两日内很难醒来。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耽误一日，便能耽误不少的事。”王太医眼底涌动着浓浓的忧虑，既是为齐无疾，又是为自个的前途和身家性命，“这是柳青青的血制成的药丸，是不是真有你们说的卓效，今日就能见分晓了。”
长风刹时由惊转喜，“已经研制出来了？”
王太医点头，说了句‘幸不辱命’后，捏着齐无疾的下巴，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长风紧盯齐无疾，“青青姑娘的血当真可以治殿下的心疾吗？”
“能不能治，等殿下醒来不就知道了？”王太医并不相信柳青青的血可治心疾一说，但人血入药，是有先例的，既无毒，试试又有何妨？
长风继续盯着齐无疾。
药丸入口即化。
化为滚滚药流，包裹向伤口。
伤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慢慢的变好。
而齐无疾，也在不到两盏茶的时辰里，醒了过来。
“殿下醒了？”长风伸手在齐无疾面前晃了晃，见他眼睫随手微颤，心中甚喜。
王太医心喜的同时，又带了些震惊与松懈。
齐无疾能这么快醒来，显是柳青青的血非同寻常。
而柳青青的血有奇效，那他的脑袋就能在脖子上一直留着了。
齐无疾望着素青的床帐，缓了好一会儿后，偏头主动问道：“药已经研制出来了？”
“昨日夜里侥幸炼出一炉，本准备晚些时候送来的，不想殿下却先出事了，”王太医说话之时，双眼也不离他，“殿下现下感受如何？”
齐无疾闭眼仔细感受了片刻后，颇有些失望道：“似乎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王太医赶紧上前把脉，“殿下伤势颇重，按常理，没有一两日是醒不来的。如今能这么快苏醒，全是此药之功。现下药效还未完全化开，是否能治殿下心疾，恐怕还要再等上一两个时辰。”
“那就等吧。”
心疾得治的事，终是盖过了暗兵被尽数伏诛的愤怒。
齐无疾扶着长风的手臂坐起来，又缓了片刻后，开口道：“火虎呢，叫他进来。”
火虎进屋，跪地请罪。
齐无疾看向他，问出第一个问题：“九郡三十七山，想要将暗兵们尽数除去，绝非一日之功，为何今日才向我禀告？”
火虎又羞又愧，“在河东郡前，唐公子都是行的突击之术。且所过之地，尽数伏诛，无一人逃出。属下得信前往追查时，唐公子已经抵达河东郡。”
齐无疾双眼微沉，问出第二个问题，“唐公子是如何携的百姓之势？”
火虎沉声道：“唐公子让人张榜散布消息说要招募勇士，一同进山剿灭山贼为民除害。百姓的踊跃程度不下于三年一度的百花展，只不到一日，便有上万人被招进队伍。属下见机不妙，想提前转移暗兵，但暗兵们早被定南王府那五千轻甲骑兵包围在李子山中。属下几次试图潜入，均被唐公子身边的暗卫发现。不得已，只好撤离。其后，属下又赶往长平郡。但这次，属下才刚靠近化南山，就被唐公子的暗卫堵了去路。”
筹谋了十余年的成果，被唐云休一朝尽诛，心中气血涌动，又有血丝顺着嘴角流出。齐无疾抬手制止了上前的王太医和长风后，迅速闭眼。许久许久，久到所有人都在猜测他是不是又晕过去的时候，齐无疾才重新睁眼。
让火虎退下，他方露出一丝疲惫，“我且歇息片刻，一会儿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