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匆匆吃了个饭,阮欣提前打车到了影视基地。
早晨看到的除婉箐外,剩余三个姑娘也提前来了。
几人之间是竞争关系,又都来自不同的院校,互相之间也不熟悉,因此倒没有人主动说话。
到了既定的时间点,婉箐才姗姗来迟。
阮欣光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的嘴唇相比早上见时好像有点肿。
脑中产生了不好的联想,阮欣心生厌恶,不着痕迹的朝旁边退了退,离她远了一些。
婉箐的私生活一直很混乱。
阮欣当年跟她签在同一个公司的时候,就经常看她每日跟不同的男人出入。
小到一些导演或演员的助理经纪人,大到公司高层和一些投资方。
正是因为得了这些人的帮助,婉箐才得以年纪轻轻就扶摇直上,在出道之初,就拿上了很多在公司签了两三年的老人都没有抢到的资源。
但她记得婉箐接的合同多以综艺、娱乐节目居多,她几乎没有沉下心来,好好演几部剧,拍两场电影。
因此,直到后来她拿了双金影后,贴在她身上的标签,也依旧是盛世美颜、国民女神之类的。
她的演技不算太好。
想到这一点,阮欣在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深蓝]剧组这个角色,她势在必得!
参选人员按照顺序,一个接着一个进场。
阮欣坐在影视基地的一个小房子里,待了有近两个小时,才终于听到工作人员喊自己的名字。
面试的场地里有一个巨大的舞台,阮欣仰头看了一眼,在工作人员示意下,沿着侧边的楼梯站到了台上。
她照例恭敬地鞠了躬,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评委坐的位置离舞台比较远,阮欣在上面站了近两分钟,才发现第二排那个穿着黑色卫衣戴着棒球帽的人,居然是宋哲宇。
前排坐了三四个人,旁边还站着几个工作人员,其中一个正端着夹子,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阮欣是吧。”台下有人发话了。
“是我。”
“我看过你海选的视频了,敦煌舞跳的不错。”
边上那个看起来只有30多岁,但长的却慈眉善目的评委冲她笑了一下,抬手示意旁边的工作人员打开了音响。
“你先现场跳一段吧,我们看看效果如何。”
“好的。”阮欣点头答应。
舞台两侧音乐响起,头顶一排射灯打了下来。
原本有些昏暗的舞台顿时亮如白昼,阮欣听着耳边传来的音乐,踩着鼓点跳了几个动作,然后编排了一曲简短的敦煌舞。
跳了大概有一分钟,边上的那个评委扬手示意她停下来。
阮欣在舞台站定,音乐也停了。
“还不错。”那评委拿起手上的笔似乎是打了个评分,随即转头问旁边的人,“王导,您看您那儿有什么想要考察的?”
那个被称为王导的中年男人拿着笔思索的片刻,抬手在面前的剧本上勾了一段。
“来小姑娘,表演一段儿追求梦想的年轻人离家远行,与家乡的亲人挥泪送别的场景。”
阮欣站在台上思考了一分钟,朝台下比了个OK的手势,很快进入状态。
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变了。
阮欣脚步轻快的走到台前,抬眼望着台下的评委。
“阿娘,仔仔,你们不要担心。”
说着,她往前快走了两步,张开双臂弯下腰,做了一个虚虚地环抱动作。
随后,她将头转向一边,眼睑微垂,看着舞台下方半蹲下了身子。
“仔仔在家要乖,要听阿娘的话,姐姐要去大城市了,那里有川流不息的小汽车,高耸入云的大楼房,比咱们这里漂亮100倍,等姐混出名堂了,就买一栋大房子,把崽崽和阿娘都接过去享福!”
说着,她弯起嘴角,漂亮的眼睛勾成一弯月牙,笑得甜蜜又幸福。
阮欣半弯着腰伸手揉了揉面前弟弟的小脑袋,随后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淡下去,目光流露着一丝不舍。
“娘,我走了。”
她飞速的眨了眨眼睛,眼眶慢慢涌上一层模糊的泪水。
阮欣弯腰捡起地上的行李,将大大的包抱在怀里,咽下涌上喉头的哽咽,努力露出一副灿烂的笑脸。
“再见!”
她朝着舞台的侧边挥了挥手,迅速转过头。
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滑落。
阮欣强忍着没有伸手去擦,步履匆匆的朝前走了几米。
表演结束。
阮欣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花,转身回到舞台中央站定。
底下的导演思索的片刻,也抬手在面前的表格里打了一个分数。
王导没有点评,他旁边的一位女士冲着阮欣说,“再表演一个场景,一名舞蹈生在练习时练舞摔倒。”
阮欣扬起眉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往后退了两步。
练舞时摔倒?这个场景还用演吗?
哪个舞蹈生练舞这么多年不是摔着过来的?
本色出演就好了呀。
阮欣踮起脚尖旋转了两个圈,随后佯装脚下不稳,“砰”的一声,整个人向后侧卧,砸在了台上。
这一下摔得扎扎实实,木质的舞台发出一声巨响。
阮欣摔倒时用了巧劲儿,但右侧撑在地上的胳膊还是震得发麻。
看台下人没有表示,阮欣主动爬起来,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女人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太满意。
“动作不够自然,再表演一次。”
“好的。”阮欣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往后退了两步,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次。
这一回她用的力气更大,摔倒时也调整了角度,尽量让自己面向评委,让观众能看到她的表情。
这回效果好一点,女人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她淡淡地扫了阮欣一眼,评价道,“还可以,注意到站位了,但面部的表情不够细致。”
说完这句,她面无表情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小姑娘,再表演一次。”
“好。”阮欣忍着发麻的胳膊,深吸一口气,脚下飞速转了两圈,然后左脚适时一崴,砰的一下,咋在舞台上。
她呲牙咧嘴的坐起来,小心翼翼碰了下伤到的脚踝。
细长的柳叶眉蹙起,口中发出小声的嘶哈声。
她用食指轻轻按了一下,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
表演完这一段,阮欣第三次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女人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这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稍微好一点,再试一次。”
她这次连要重做的原因都没说,也没提任何意见。
阮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依言照做。
可女人还是不满意。
“再来一次。”
“再试一次。”
“好多了,但可以再精进。”
“这遍相对来说比较完美,再来。”
阮欣按照她的要求一次次在台上表演,一次次摔在地上,侧倒的胯骨已经震得有些发麻,她惯常撑在地上的右手已经微微肿了起来。
“再来一次。”
在摔了第八遍的时候,阮欣听到的还是这句让人绝望的话。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想到卧床在家的弟弟,有些绝望的心里又被注入了一丝动力。
“砰!”
又一声巨响,阮欣伸出的右手有些发抖,胳膊上有个地方,在前几次摔倒的时候被台前微微凹起的低灯刮了一下,疼得她整只手臂都不自然的抽搐。
阮欣勉强抬起胳膊,轻抚自己的右脚脚踝,眉毛皱起,胸腔剧烈的起伏,口中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痛呼。
这次摔完以后,她坐在地上调整了几秒,深吸一口气又重新站了起来。
年轻的小姑娘站在被灯光照的透明的台前,目光平静的望着台下的几位评委。
一直让她重复表演的女人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发现她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不满或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