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进室是成年子女们住的地方,玉砚未成年所以跟五房一起住,大少爷常年不在家,秦雪乱又随大小姐陪嫁了,而大小姐霸占了原本二夫人住的牡丹苑,所以现在四进室只有秦妙春一人住。
正熟睡的秦妙春仿佛是听到某声凄厉的惨叫,猛地自噩梦中惊醒,她一下子坐起身,急喊,“吹绿。”
吹绿推门进来,这是个长得特别美的丫鬟,那姿色要远胜秦妙春许多,“小姐,怎么了?”吹绿掌灯。
烛光下的吹绿尤其美,昏黄是光线柔和了她精致的轮廓,衬得那肌肤更嫩,那美眸更透,秦妙春自然知晓吹绿的美,所以从未带她出过四进室,将她藏在这一方天地,并且勒令她不许私自出门。
她留着这个美貌的丫鬟自然有大作用。
除了三房,这几年吹绿鲜从未见过旁人,也未曾见识四进室以外的世界,所以心性简单而纯良。
秦妙春定了定心神,却还是忍不住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人尖叫?”
吹绿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
妙春揉了揉眉心,“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小姐没事吧?要不要让三夫人找大夫来瞧瞧?”
“不必。”妙春重新躺回去。
吹绿正要熄灭烛台,妙春却止住她,“你先出去。”
“是。”吹绿悄然退下。
屋内看似空荡荡的只有秦妙春一人,可就在房间的中央此刻正站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衣的女‘鬼’,可惜秦妙春看不见。
官锦原本只是听闻过秦妙春有个丫鬟叫吹绿,却从未见过,如今亲见了,真是个绝色美人呀,看秦妙春对她的态度颇为冷淡,想必主仆感情一般,而且秦妙春是个没有度量的人,能将如此美貌的丫鬟留在自己身边绝对不会是为了添堵,一定另有所谋。
秦妙春抹去额头上的虚汗,强迫自己入睡。
突然,她感觉到房间忽明忽暗,转头看向桌案上的烛台,只见那火苗一直在跳跃,似灭非灭的样子。
“吹绿。”她蹙眉叫道。
吹绿又推门进来,“小姐。”
“查看一下窗户有没有关好。”
“是。”
吹绿将前后左右的窗户都关紧了,“小姐,已经都关上了。”
“嗯。”秦妙春淡淡地应了一声,“出去吧。”
“是。”
这下该踏实了。
披着隐身袍的秦官锦抿嘴窃笑,秦妙春啊秦妙春,咱不急,夜还长着呢,慢慢玩。
秦妙春刚刚躺下没多久,她又感觉不对劲了,吹绿不是说窗户都关好了吗?怎么还有风?
烛台上的小火苗依然在不停跳跃,仿佛有人在戏弄它。
妙春蹙眉,死丫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她除了那张脸管用,其他真是一无是处!
秦妙春感觉自己快忍不了吹绿的蠢了。
这次她没再喊吹绿,而是自己起身了,气鼓鼓地去检查前后左右的窗户,当她检查到最后一扇窗户时,不由得脊背生寒,所有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可能有风吹进来!
那么……
她再回头看到烛台上频繁摆动的小火苗,仿佛有人在吹它。
她记得小时候曾听一位老人说过,如果无风烛台一直扑闪的话,那是有鬼在吹气!
有……
有鬼?
秦妙春寒毛倒立,双手紧紧抓着门扉,大声呼喊,“吹绿!”
吹绿从未听过主子如此惊慌的声音,忙冲进来,“小姐,怎么了?”只见秦妙春的身子紧紧贴着窗棂处瑟瑟发抖,“鬼……有鬼……”
“鬼?”女子基本上都怕这种虚无的东西,吹绿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看那烛火!它一直在动!”秦妙春惊慌失措地指向烛台的方向,自己却不敢看。
吹绿胆怯地看过去,可随即‘咦’了声,“没有啊。”烛台上的小火苗分明纹丝未动。
秦妙春不信,“方才一直在跳。”
吹绿又仔细看了会儿,确定火苗一动不动,“小姐,真没有动,不信你再看一下。”
秦妙春的内心在挣扎,恐惧和好奇心拉锯着她,不过见吹绿神色平静,丝毫没有惊慌的模样,妙春这才紧握着吹绿的手,鼓起勇气朝那边看过去,咦?怎么又不动了?
“小姐,你方才是不是看错了?”吹绿安抚,“奴婢一直不曾见它动过呀。”
秦妙春回忆了下,她方才分明看得分清,“不!我没看错!”
吹绿无奈,“那小姐去睡,奴婢替你守着可好?”
有个词叫‘心中有鬼’。
吹绿也是打小跟着秦妙春一起长大的,有时候妙春在外面受了气就会回来打骂吹绿,以此发泄心中的委屈,所以吹绿对她家小姐的性情还是颇为了解。
她觉得小姐便是人家说的那种‘心中有鬼’的人,所以才会草木皆兵。
有吹绿守着,秦妙春放心多了,她又踏踏实实地躺了回去,而吹绿则一直守在烛台旁,尽管她很困了,却不敢睡,半托沉重的脑袋强打着精神。
秦官锦看吹绿这副模样真是可怜。
越美的女子越容易惹人怜爱。
官锦是职业雇佣军,从小厮混在男人堆里,性格刚烈胜过男人,对这种柔弱无助的美人自然是疼爱有加,所以她决定还是不吓唬小美人了。
冤有头债有主。
她找她该找的人就行。
秦官锦坐在吹绿对面,欣赏了片刻美人困顿的样子,顺便等待秦妙春陷入半睡眠状态。
时间一点一滴流失。
官锦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向秦妙春的床边走去,然后站在她的床头。
秦妙春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去了。
官锦缓缓俯下身子,慢慢凑近秦妙春的耳边,然后轻轻吹了一口气。
妙春感觉耳际微痒,忍不住抓了一下。
官锦又在她手背上吹了一口气。
妙春骂道,“吹绿,你别捣乱了!”
吹绿一脸懵,“小姐,你说什么?”
妙春听到吹绿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并不在自己耳边,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颗头颅飘在床头,那长发恨不得垂到她床上,眼睛如漆黑的洞,舌头拖得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