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倒不是我们舍不得这些身外之物。”老者叹了口气，“而是它们都是吃饭的家伙，是治病的工具，没了它们，我们便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秦官锦自然懂牧海话中的意思，她的目光转向十一。
十一立马懂了，“王妃，我愿意游过去。”
头头做了表率，其他侍卫立马热血跟随，“我们都愿意游过去！”
大夫们感动不已，纷纷道谢。
“其实这一路来，我们的士兵默默帮了我们很多，无论是吃穿用度上都是，就像昨晚，我们在房间里休息，有温暖的被子，不要担心风寒，而他们缩在马厩里挨冻，他们很多人都只是半大的孩子。”
很多大夫过意不去，纷纷表示他们除了医药箱，其他行李都不要了，希望少一点人游泳，毕竟这个天下水可不是滋味呀。
秦官锦挥手止住讨论的大家，“我告诉大家这些并不是要你们做出牺牲，而是想要大家知道，士兵和大夫都是保家卫国的一份子，我们是一家人，必须团结，互帮互助，共同克服困难，一致对外！”
人群中，有一双热忱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秦官锦。
“是！”众人对面前这个英姿飒爽的九王妃心服口服，“我们全凭九王妃安排！”
之前帝都中风传丞相府的大千金也就是如今的九王妃是个疯子。
众人心中暗骂，到底是哪个瞎了狗眼的才造得出这种严重违背事实的谣言？
“现在所有人听我说，解下铁锁系在四号船的边沿上，左右两边要对等。”
“能舍弃的必须舍弃，不能舍弃的一定不要舍弃！”
“是！”
“行动起来吧。”
玉致小心翼翼地从第一条船上爬过来，附耳问秦官锦，“主子，我们的东西也要丢掉吗？”
“不需要的都要丢掉。”
“可是那边并没有女子的衣裳呀！”
“到了军营，我们还需要女子衣裳吗？”
玉致，“……”好像是这个道理。
“那……首饰呢？”
秦官锦忍不住敲了一记她的脑门，“首饰这种东西你就不该带出门。”
玉致被敲疼，她揉了揉脑门，“主子啊，可是那些首饰都好贵的，如果就这么沉到江里，好可惜呀……”
秦官锦瞪她。
“扔扔扔，统统扔掉！”
玉致捧心，好肉疼！
大家也将所有不是特别紧要的东西都扔到水中以减轻重量。
‘砰砰砰’陆陆续续有东西砸入水中的声响。
十一，“大家不要心疼一些身外之物，到了城中，我们会集体采购，不会短缺了你们，今天这场战斗其实非常惊险，要不是九王妃提前发现对方不对，我们先发制人，说不定今日就会有不少人葬身江底，能够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其他都是云云。”
云云？
玉致忍不住抿嘴笑，是浮云好不好？
这话还是她教他的呢。
当然了，这么奇葩的词她可想不到，只有她那古灵精怪的主子会想得出。
众人自然因为更感激王妃了。
秦官锦觉得十一这个人如果生在现代，倒是很适合做公关方面的职位。
以十一打头，所有的侍卫都跳进了水中。
有人嗷嗷叫了两声。
船上人紧张，“是不是太冷了？”
“不不，爽死了！”那人哈哈笑。
旁边人也跟着后面哈哈笑。
每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脸上却挂着笑容，“舒服舒服，好久没在大河里洗澡了。”
他的打趣缓和了微微凝重的气氛。
原本只能承载十一二人的木船如今挤了差不多三十人，何况还有医药箱，船体明显下沉，行动缓慢。
秦官锦不能要求这些大夫下水，毕竟不是身强体壮的士兵，她怕没人扛得住这水下的滋味。
就在此时，一个人站了出来，“九王妃，我们这样下去不行，船行不上前，士兵们不冻死也会累死！”他的目光环视周围一圈，然后说，“我是年轻人，身体还行，愿意下水。”
说罢，搁下行李箱，迅速脱去外袍，就要往水里跳，旁边一人拉住他，“方宣，你疯了！水那么冷，会冻死人的！”
方宣？
秦官锦挑眉，忍不住多看了年轻人一眼，他眉毛粗重，脸型偏国字，目光澄清似水，五官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正义凛然之感。
那么……
秦官锦的目光下垂，拉他的人很可能就是那晚跟方宣一起出门嘘嘘的人。
男人偏瘦，皮肤很白，眼睛细长，有点龅牙。
她并没有阻止，相反，目光定定落在方宣脸上。
方宣自秦官锦眼中看到了赞许和认同，他的心彻底定了，一咬牙，纵身跳入水中，“哦哦……确实很爽哈哈……”
一旁的侍卫很钦佩他的果敢，两人击掌。
方宣往前游了半米多，回头望向船上，“阿木，不冷，就跳下来的时候有点冷，这会儿还觉得水下好暖和呢。”
阿木冲他摆手，“你你……你别怂恿我，我不会游泳的。”
“你不会游泳？上次我们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木急忙打断，“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后面的路还长着呢。”说此话时，他小心而飞快地打量了一眼秦官锦的脸色。
秦官锦扫了他一眼，原来这个人叫阿木。
对号入座了。
在方宣的怂恿下，又有几个年轻人跳下了船，加入到游泳的行列。
船，终于慢慢加快了速度。
江面上，一条木船承载了四五十个人缓慢而安全地到达了彼岸。
一下船，牧海他们便忙碌起来，所有人将刚刚在船上已经提前分配好的衣裳和药丸交给每一个上岸的人。
所有人上岸后也来不及换衣裳，直接挤一挤水，然后就用外袍包裹住自己，同时吃一颗御医的防寒药丸。
风已经渐冷，越往北越冷。
幸亏此时雾气早已散去，阳光暖暖地洒在大地，虽然不炙热，却温煦暖人。
这次惊险之后，士兵们跟大夫们之间仿佛一下子越过了某道丘壑，关系变得格外融洽，尤其是年轻人之间，彼此交流，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