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强见了我，依旧阴阳怪气。
「这么快就勾搭上别人了？」
「没你快！」
气的小三干瞪眼！
我总记得结婚顺利，没想到领离婚证更顺利。
甚至两个人不用说一句话。
网上传说离婚证是绿本本。
我看着大红的离婚证，哭笑不得。
而张国强，当着我的面，撕了离婚证。
「钱，你也拿到手了，以后不用骚扰我们了！」
转身拉着小三去领结婚证。
哼，法盲！
一会等着你哭，再婚也得出示离婚证！
产检遇见小三，张国强跟小三都微微一愣。
「这么快就怀上了，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三仗着大着肚子，现在又是合法夫妻，气焰嚣张的很。
张国强倒是表情莫名的难看，他肯定是想过我大着肚子的样子的。
没想到再见却是这样。
我不忍心让我的孩子听到更多污秽的词，也不想再见到这两个肮脏的人。
没想到，人却老往眼皮子底下撞。
「肚子这么大可要小心了，别摔了又赖我！」
「你！」
小三手指着我，脸都涨红了。
忽然「哎呦」一声，缓缓坐在了地上。
身下流出了水。
不好，要生了！
我这个乌鸦嘴！
羊水破在医院里，也算是她命好。
但是生出来一个黑宝宝，这就不知道是命好，还是不好了。
只听说有有人暴打产妇，所有的产检妈妈都大着肚子去看热闹。
我挤了个小缝，看见的是暴跳如雷的张国强。
左右开弓，狠狠的扇了小三，好几个耳光。
小三哭声呜咽，嘴里喃喃自语，「基因突变，一定是基因变了。」
张国强嘴里不干不净，「劳资问过了，你这个就是黑人，你看我头上的帽子够不够绿！」
哈？这么热闹？真是老天有眼，要不是大着肚子，我一定给它磕一个。
「老公，老公，别离开我，我再给你生一个！」
小三抱着张国强的腿，脸色苍白，看着有些可怜。
张国强却狠狠一踹，「老公？你忘记了你当时是怎么勾的我，灌醉了我，拿照片威胁我，原来急着找我接盘啊。」
一脚踹向心口，又狠又急。
「啊……」小三摔倒在墙角，头重重的磕在墙上，见了血。
血，竟然见了血，孕妇们七嘴八舌，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帮忙。
我被肚子里的孩子狠狠的踹了一脚，只能挤进人群，走向了我不想见到的两个人。
张国强看见我来，愣了一下，低着头走了。
迎面却撞上了来送汤的婆婆。
「生了没有，是儿子还是女儿？」
「哐！」一声，保温桶落地。
「那个贱人生的不知道是谁的野种，你还给她送汤喝！」
张国强的吼声震的楼上楼下都能听见。
婆婆心疼的捡也不是，追儿子也不是。
叹了口气，往病房来。
看见这么多人围着，满脸的疑惑。
小三在哭，婆婆走进来的时候还在劝，「你们怎么又吵架了啊，让我来看看大孙……」
只见婆婆的脸从欣喜若狂，到手足无措，再到出离愤怒。
「嗷」一嗓子，就扑了上来。
拽着小三的头发大骂不要脸。
这一家人从前练过吧，来去如风？
我后退两步，看着熟睡的小婴儿，虽然皮肤黝黑，但是健康又可爱。
婆婆怒气未消，指着孩子，「你看看你，生出来个什么玩意。」
小三刚才已经被张国强打蒙圈了，又来一个，整个人又委屈又愤怒。
上去就掐住了婆婆的脖子。
一个用力，就把人按在了病床上。
「让你骂我，让你骂我。」
小三边骂边揍，一拳拳砸在了婆婆的身上。
等周围人反应过来，老太太已经没气了。
血一滴滴的滴在老太太的脸上，混合着眼泪，最后混成一团。
眼睛睁着却无法聚焦，张着嘴却只剩下出气了。
孕妇们吓得一哄而散。
我也想要走，看见医生七手八脚的将老太太抬走抢救。
叹了口气，最坏的人，也应该有律师的保护，享有最基本的人权。
小三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旁，看见我大着肚子站在门口。
轻声的问我，「你也觉得我错了？」
我摇了摇头，「你没错，我还挺感谢你的！」
「对呀，我也是被骗的，我也不是要找人垫背的，只是张国强，是他自己没有用，我勾勾手指，他就爬上了我的床！你说我不找他接盘找谁啊。」
也是！我点了点头。
出于人道主义，我很同情她！
但无法实质的提供帮助！
见我不说话，小三大着胆子，轻声的问我，又像是问我肚子里的孩子。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对不对？」
她弯起嘴角。
「我说对了。」
「没有我了，你们还会和好吗？」
小三咬着嘴唇，露出怯怯的神色。
我看过她的资料，也才23岁而已。
身上还背着一条人命。
本来有大把的好时光。
只是这个黑宝宝……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如果你需要，可以让我来当你的代理律师，我愿意为你发声，无关任何前尘往事。」
她低下了头，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了，「谢谢，对不起！」
张国强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回来的，站在门口听见了我们俩的对话。
满脸的难以置信。
见我回头，歉意跟悔恨涌上了心头。
哼，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你上前一步，我就立刻打掉这个孩子！」
转身，头也不回！
职业病害死人，我就不该跟小三同情心泛滥说那么多。
「若霏，请等一下！」
张国强的声音从来都是斗志昂扬，充满干劲的，只是这一次，充满了祈求。
再看见他，心不再跳了。
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再也无波无澜了。
「求你，一定要生下他！」
「他姓杜，以后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不要你一分钱，也不会给你养老！」
张国强缓缓的低下了头，「我知道。」
「我不配！」
电话铃响，我听见他哽咽的说，「我知道了。」
老太太抢救无效去世了。
肚子里的孩子狠狠的踢了我好几脚，我每天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之中。
老人下葬，老家的别墅也在这一日卖掉了。
听了半日的哀乐，我看着院子里的小荷塘，对着买房的新婚夫妇说，「这里有我送给你们的惊喜大礼！」
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拉着手，「难不成是藕？」
「有个大钻戒！」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满眼含笑，显然是不相信。
我却看到了我跟张国强刚结婚时候的影子，那时候她说寡母一人将她带大，十分不易。
心一软，我们就回了村子安了家，盖了新房，接了母亲，一家人其乐融融。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从张国强开始创业。
日日应酬不回家开始。
从婆婆一个孤单，想要个孙子开始。
没有人关心我是否离家太远，也没人关心我放弃了所学专业，为了省钱，做一个日夜精打细算的会计。
肚子大了，产检的次数也频繁了起来，一出门，却遇见了张国强。
他满脸悲怆，显然是刚下葬完老太太。
「霏霏，我把妈妈送走了。我以后只剩一个人了。」
天阴着，下了雨，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脸上。
分不清是哭还是雨水。
司机打着伞在等我，光圈将我拢在阴影里。
雨水从张国强的肩膀上滴下来，打湿了衣裳。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他绝望的抬起头，「以前你站在这个门口，总是笑着等我。」
望着门楣，「我们回不去了。」
这里不再是我们俩的家了。
我的名字旁边也不会带上你的名字了！
张国强突然就哭了出来，紧紧的抱着我的腿，「霏霏，工厂没有资金了，要倒闭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如果之前我还有些心软的话，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他只是想要我手里的钱而已。
给小三买的车，我卖了，转身换了辆更宽敞的，雇了司机，方便产检跟上下班。
现在我挽着司机的手，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鞋踩在泥水中，溅起了一点水花。
这双鞋我很喜欢，意大利手工制作，软的不得了。
车窗留了一条缝，张国强以为还有希望。
瞪大眼睛站在雨中，「霏霏，你还是心软的对吗？」
我是心软，但却不是对待你了。
「以后再也不要见了吧！」
彼此都留个好印象吧。
我听说张国强借了高利贷维持厂子。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我只要买买小衣服，耐心的等待着小婴儿的到来就行。
我怕突然破水，每一天都很紧张。
如果是以前，可能全家都期待着这个小孩，但我会给她全部的爱。
痛了四十几个小时，我等来了我的小宝贝。
拉着妈妈的手，两个人喜极而泣。
「是个小女孩，非常可爱，眼睛像你，嘴巴……」
妈妈好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摆摆手转移话题。
我却始终心神不宁，心慌的没法睡。
半梦半醒之间，我看见有人抱走了我的小孩。
「人……人贩子……」
一个踉跄，膝盖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响惊醒了半梦半醒的所有人。
妈妈看见摔倒在地上的我，却被我打落了手，「人……人贩子……」
一听说人贩子抱跑了孩子，整层楼都轰动了。
大家在走廊尽头堵住了抱着孩子的张国强，他不知道，晚上的整层楼，都是锁住的。
「把，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扶着月嫂的手臂，我有气无力，只有眼泪一直流个不停。
「杜若霏，你生了个女孩，有什么用，你以为我想要？你给我五百万，我把孩子给你！」
张国强的面容穷凶极恶，我拿了手机。
「叮！」
到账二十万。
「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二十万？你打发要饭的？」
抱着孩子的手又紧了紧，小婴儿发出凄厉的哭嚎声。
吓了张国强一跳。
周围都是刚生了孩子的宝妈跟家属，纷纷指责。
「虎独还不食子呢，你有什么事先放下孩子再说！」
张国强却嬉笑着，「你知道什么，她害的我家破人亡，工厂都黄了，她凭什么好好活着？」
我的心里一紧，想起了一个东西。
「支付有限额，剩下的我明天给你。不过婆婆走的时候，把这个给我了，让我留给咱们的孩子！」
绿光一闪，翠绿色的牌子，出现在张国强眼前。
他显然认识这块翡翠佛牌。
家传的佛牌，要给家里孩子的。
张国强想起了母亲，满眼含泪。
「妈妈把它给你了？真的是亲手给你了？」
我满眼真诚，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的孩子。
缓缓的往前挪。
「好啊好啊，霏霏，妈妈还是最喜欢你的，我们和好好不好？」
「好啊！」说时迟那时快，我一脚踢上了张国强的裤裆。
孩子被高高抛起，我往前一扑，救下了孩子。
张国强被众人一拥而上，绑在了楼道的暖气上，被揍的只剩下出气。
我伸手拿走了他手中的翡翠牌。
他只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想要夺却没有力气。
我缓缓蹲下来，「这牌子是我从小三脖子上拽下来的，当时你妈跪下来求我还给她，没想到现在有用处了。」
张国强的双目赤红，青筋迸出，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哦，这个还给你吧，我留着也没有用！」
检查单轻飘飘的落下，上面写着张国强，男……
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跟医生的对话，「医生，我老公真的不能生育吗？」
「除非有医学奇迹出现……」
「是我不能生？原来你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国强拿头「哐哐」的撞着栏杆，血从头上缓缓流下来。
怀中的小婴儿好奇的伸出小手。
咿咿呀呀的发出声音。
「真是我的孩子？霏霏你给我看看。」
张国强的手在裤子上抹了一把，伸手要来抱孩子。
「咔咔」一双闪着银光的银锁链拷在了手上。
「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没料到警方来的这么快。
伸出手努力的去摸孩子的小脸。
被警官一把的按在了墙上。
血染红了墙面。
我转身，抱着孩子越走越远。
听见张国强的嘶吼声，「霏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只听见警官的声音，「你的错，需要在牢房里反思了……」
小三说要见我，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恩怨了。
职业装，高跟鞋，拎着包坐在栏杆外面的一刹那，小三的眼睛失了神。
「你一定学习很好吧？」
等了半天，就这么一句话。
我歪着头，看着面前的资料。
「王清清，23岁，初中文化。」
「我今天是以律师的身份来援助你，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我不需要人为自己辩护！」
王清清抹了一把眼泪。
「我只是想跟你最后说一声对不起。」
如果是一年之前，我真的很需要这一声对不起。
是她，打破了我的生活。
但是现在我却恨也恨不起来。
她拿着笔，确认签名。
除了自己的名字，别的字写的磕磕绊绊。
「十年以后，你也才33，还可以重头再来……」
王清清突然愤怒的涨红了脸。
手上的银手链被震动的咔咔作响。
「我还有什么未来呢，那个黑人跑了，孩子没人养被送到了福利院，我本来想捞一笔钱，没想到张国强的厂子倒闭了啊，拿了我所有的首饰去变卖，还是负债累累……」
「为什么，为什么啊……」
张清清的嘴角渗出了血，整个人发丝散乱。
到后来说起了胡话来。
心口闷闷的。
开车到了厂子的大门前，只有看门的老张还在。
见了我，颤颤巍巍的摸着我的手。
「杜会计， 追债的人天天来，他不仅借了银行的钱还欠了高利贷啊……」
太阳晒在脸上。
暖洋洋的。
他们背叛我的那一天，一切都有了结果。
这些我并不意外。
嘴角弯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转身走进了风中……
那些往事就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