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去,夺下城门为大军开路!”
李养纯将陈可新面容狰狞的头颅提在手中挥舞着手中还滴着鲜血的雁翎刀冲着身后的士兵嘶吼着。
在李养纯对陈可新突然发难的同时,一旁的卢光祖也同时抽出腰刀向站在陈可新身侧的范彪劈去。
不过范彪怎么说也是一个武将,一身横练的武功在闯营中也是小有名气的,再加上他落后了陈可新一个身位。
陈可新临死前的那一声大吼也是让他条件反射般的做出了反应,卢光祖的一刀竟是劈了个空。
范彪一边抽刀格挡快速后退一边高声呼叫身后的义军兵士上前支援,本身跟着出城的便有百余名亲卫,顿时便和夺门的明军杀成了一团。
远处陈永福率领的骑兵主力明显也发现了城门的情况,骑兵大队开始缓缓加速冲锋,但是赶到城门尚需一段时间。
“挡住他们,马上关上城门!”
范彪已是和冲上来的卢光祖战成了一团,陈可新下城楼时为防不测将自己的五百亲兵埋伏在了城内两侧,此时异变突起,这五百亲兵也是冲了出来。
夺城的明军大约有二百人左右,虽然义军在人数占据优势但是城门洞狭小,根本展不开这么多人,夺城的明军又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一时间双方竟是打了个平分秋色。
因为两边的人都涌到了城门附近,城门洞被堵得死死的,两侧大门根本关不上,见此情景范彪不禁急的满头大汗。
“冲出去,把这些狗官兵打出去!”
“先顾好你自己吧!”
李养纯解决了冲到自己身前的两个义军小卒,见卢光祖和范彪缠斗在了一起,顿时便提刀上前助战。
此时可不是讲江湖规矩的时候,需得尽快的解决掉范彪打掉这股流寇的主心骨攻进城去。
卢光祖本身战力就和范彪不相上下,此时李养纯再加入战局,范彪顿时便渐渐有些吃力了,几个想要冲上来助战的亲兵也被卢光祖的亲兵格挡在了外面。
此时城头上的流寇守军也开始对着城下的明军发射箭矢和礌石。
在城门外的明军瞬间便被城上的羽箭和礌石砸倒了一片。
“弟兄们,坚持住!制台大人有令,先攻入宝丰者赏银五百两!”
李养纯嘶吼道,在献出汝州的那一刻他便再没有退路了,此时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想要攻下城池立功的心情甚至要超过卢光祖和陈永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得到高额赏银的激励下进攻的明军士气不禁为之一振,竟硬是拼着伤亡又将范彪的人马逼退了几步。
此时,守在城墙上的义军士兵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外那如云骑兵旗帜上斗大的陈字了,已经有零星的明军骑兵开始在马上搭弓冲着城上的义军射箭了。
眼见关闭城门无望,范彪目眦欲裂。
“弟兄们,撤进城里!”
宝丰城内还有两万多守军,如果自己集齐部分人马或许还有杀出重围的一线生机,但城内还有近四万老营的老弱妇孺,自己若是丢下这些老弱恐怕就算是逃回襄城闯王也饶不了自己。
现在东门虽然守住无望,但其他三处城门还在自己手里,若撤回城中依仗地势和明军打巷战,或许还能为那些老弱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明军很明显不打算给范彪撤进城中的机会了,范彪后撤的命令一下,城门内的流寇便慌了神。
最先听见命令的兵卒率先转头逃走,后面没听见命令的兵卒却还在使劲的往前挤着,损失城门内的流寇便挤做了一团,不少站立不稳的兵卒被自己的同袍踩在了脚底下瞬间便被几十双大脚来回踩成了肉饼。
流寇阵型一乱士气便泄了,范彪没想到自己的下达后撤的命令竟然加速了队伍的崩溃。
然而卢光祖和李养纯深谙趁他病要他命的精髓,见范彪脚步虚浮呼吸凌乱已是毫无战意,当下进攻的便更是凌厉。
“噗”的一声,卢光祖抓住了范彪防守的空档,一刀便捅进了范彪的小腹,卢光祖这一刀势大力沉刀尖竟是透体而过从范彪的身后突了出来。
范彪惨呼一声下意识的用右手攥住卢光祖刺进自己体内的刀刃。
可是一旁的李养纯并没有再留给他反抗的机会,一刀捅进了范彪的前胸随即快速的抽出,一股喷泉瞬间从范彪的前胸喷涌而出,范彪眼中透露出深深的不甘随之缓缓的倒了下去。
陈永福的数百骑兵前锋此时已是冲到了城下,而此时城门内的流寇已是兵败如山倒,这些骑兵以来顿时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他娘的,这狗杀才死了还攥的这么紧。”
卢光祖骂骂咧咧的将腰刀从范彪紧握着的右手中抽了出来,又将刀刃在范彪的尸身上擦擦干净......
宝丰城里的喊杀声又持续了数个时辰才渐渐平息。
孙传庭的大军主力在宝丰城恢复平静后不久便赶到了宝丰城外,陈永福率领麾下将领在城外恭迎。
“制台大人,宝丰城中共有两万余流寇,伪州牧陈可新和伪将范彪已被李养纯和卢光祖正法,现二将已补齐兵马先期赶往唐县。”
“很好,宝丰和唐县乃襄城门户,打下这两城便相当于砍掉了闯逆的两条臂膀,此战有功诸将本督将据实禀报朝廷为主将请功!”
现在的孙传庭可谓是意气风发,兵出潼关之前他还对这次战事充满了担忧。
但从这次战斗来看,虽说闯逆这些年有了一些长进但是极其的有限,朝廷大军一到仍然是所向披靡。说到底,李自成终究还是一介草寇!
“制台,宝丰城中的两万余守军除了被我军诛杀的和逃散的还被我军俘虏了三千多人,另外闯逆老营中的近三万妇孺也全都被俘了,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陈永福小心翼翼的问道,孙传庭顿时沉默,眼中的神情瞬息间变换了很多次。
“这些逆贼,朝廷大军攻来不说赶紧开门投降,竟还胆敢以巷战的方式负隅顽抗,若不杀一儆百如何震慑其他流寇?传令下去,这些从逆的贼寇一个不留!”
说着孙传庭的眼中透露出浓浓的杀意,竟是将陈永福这员百战的老将也摄的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制台,三万多人,全都杀了?”
陈永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来不怕杀人,从军这么多年直接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五千。
可是他从未杀过放下武器的人和老弱妇孺,而且还是一次性杀这么多。
“一个不留.....”
孙传庭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四个字。
“末将遵命!”
陈永福转身喊过身后的一个参将将孙传庭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孙传庭背在身后的双手此时也在微微的颤抖,他不是嗜杀之人,如果有充足的时间他肯定会妥善的安排这些流寇老营的老弱妇孺。
可眼下和李自成的决战在即,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安排这些人,况且现在军中粮草紧张,凭空多这三万多张嘴将会是大军的一个大累赘。
随着陈永福部下进到城中,不多时一阵阵的惨叫声和哭喊声便传遍了整个宝丰城,而孙传庭依旧神情冷峻的看着城外光秃秃的原野,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黄河风陵渡,一直以来这里都是卫辉府内最繁忙的一个渡口,每天都有无数的行脚商人和百姓从这里渡过黄河去往对岸。
不过随着这些年世道一日不如一日,渡河的商人和百姓的数量也减少了很多,连带着渡口旁茶水摊子的生意都变的不好做了。
“老人家,来六碗凉茶!”
茶水摊的老板老郑头一大早便带着家伙事来到渡口出摊,眼见着日头越来越高却一个来喝茶的都没有。
老郑头本来以为今天肯定又是白干了,没想到从府城方向的官道上下来六个行商打扮的人,一进茶摊便要了六碗凉茶。
见来了大买卖,老郑头顿时来了精神,手脚利索的拿出六只大陶碗,用大铁壶满满的倒了六大碗凉茶送到了那六个行商的桌上。
茶是用最次的茶叶沫子煮的,不过如此烈日之下来上一大碗也是十分的解暑。
“痛快,老人家,再来一碗!”
为首的一个年轻人咕咚两口便将碗中的茶水喝了个精光随即将碗丢在桌上示意老郑头再满上。
老郑头笑眯眯的用大铁壶将年轻人面前的茶碗斟满随后将铁壶放在了几人脚边。
“听几位客官的口音好像是京城人士,不知道几位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啊,我们是从京城来做些小买卖的,打算过河去趟开封。”
为首的那个年轻人似乎性格颇为随和,对老郑头的问题回答的也是几位耐心。
“呦,听说流寇现在可是占着汝州呢,随时都可能打过来,几位这个时候过河怕是有些风险啊!”
老郑头担忧的说道,这个年轻人看着到是心善,要是被流寇杀了可真是可惜。
不过年轻人面对老郑头的善意提醒只是笑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老郑头讨了个没趣也不再多问了。
“这几日生意着实不好,几位客官喝完自己续上便是,小老儿便只收几位六碗的茶钱。”
老郑头说完便弓着腰自去一边忙活了....
“司正,开封的弟兄传来消息,李养纯投降朝廷,孙制台已顺利攻下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