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说，他心甘情愿被我利用，只要我能够拿钱给他妈治病。
三十万的版权费，我一分都没留，全给了他。
他说他烂命一条，死也会帮我完成我的心愿。
我太了解陈倩了，我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说，张牧正在追我，让我很苦恼。
她立即目露精光。
她不会介意张牧是个烂人，毕竟在张牧之前，更烂的人她也抢过。
我从来没有被人坚定地选择过。
说实话，挺伤心的。
我以前特别信任陈倩，她也以为我愚蠢得可以随意拿捏，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设防过。
趁她喝醉酒，解锁她的手机，给张牧发照片和那段话，再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在她家找到那只手机，故意放在案发现场，也很简单。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陈倩表面光鲜亮丽，其实是个烂人，哪怕将我血淋淋的伤口撕开来，也无所谓。
更好笑的是，陈倩也根本不会发现这一切，毕竟张牧只是她的战利品，她对战利品不可能有真心。
那会儿，她全心全意想要抢走季然，张牧是哪号人物，她恐怕早就忘了。
季然，我以为他也和其他男人一样，终归会做出另外一个选择。
他成了我计划里唯一的变数。
也是我糟糕透了的生命中唯一的变数。
原来我姜年年，也会被人如此坚定地选择啊。
我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室里，梁畅忽然问我：「你后悔吗？」
我愣了很久，认真说道：「设计杀了陈倩，我不后悔，但我后悔，没有早点遇见季然。」
「对不起。」
我听到梁畅低如蚊蚋的声音。
他道歉，是为了当初对我的伤害，还是因为抓了我？
我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反正也无所谓了。
他或许也在后悔吧，后悔成为摧毁我人生的推手之一。
可这世上最无意义的事，就是后悔。
人的一生不断地在做出大大小小的选择，而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也要付出代价，沉重的代价。
是季然让我重新拥有了爱人的能力，可是，我好像没有机会了。
番外：姜年年的手写信
季然：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已离开了这个城市。
对不起啊，我说我要等你，可我却骗了你。
你会遇见更好的人，是我配不上你。
我是赌鬼和妓女的女儿，尽管我已经很努力地摆脱原生家庭的阴影。
我是那些人口中“给钱就能上的烂货”，尽管我从来没做过越界的事情。
可这一次，我精心策划，害死了一个人，却是事实，尽管是她先毁掉了我的人生。
我拜托张牧，在杀死陈倩之前，替我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毁了我。
她说，像我这样的人，就应该生来就活在阴沟里，凭什么那么漂亮？凭什么受人欢迎？我就应该烂在泥里。
你知道吗？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我居然觉得，她说得不无道理。
我糟糕透了，但你不一样，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应该远离你，不应该将你拉进泥潭。
我现在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改头换面，像只老鼠一样躲了起来。
我无数次幻想过，有一天你会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像以前那样伸出手，摸摸我的头，说：「年年，为什么没有等我？不过没关系，我找到你了。」
但还是不要了吧。
浪漫惊喜的桥段，不应该再出现在我的人生中。
所以，别来找我。
天要亮了。
希望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