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成婚这么多年来,我第二次动手。
我更想拔剑一剑刺死他,可不行,就这样让他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我转身,容燕安在后面大喊,院子里的侍卫面无表情,将人丢了出去。
6
孩子还未出世,陆景承却已然开始布局。
今年的冬天来得更早,雪花从乌蒙的天上飘落下来,丫鬟提着灯笼,冷风吹得她身体颤抖。
“姑娘,您进屋等吧,千岁今日或许被宫里的事情绊住了脚。”
地面已经铺上了银白。
我伸手,雪花落在手心,然后融化。
门外似有马蹄声,黑色的马车停在正门前,小厮趴在地上,陆景承从上缓缓下来,雪狐的毛绒褂子遮住他的下颚。
“等我?”
他进屋,看到门边的我。
“下了雪。”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手指冰冷,他没有松开。
“这么迫不及待想做娘娘吗?”
一路往前,他的袄子盖住了我,冷风被抵挡在外面,我几乎靠在他的怀里,却并不能感觉到温暖。
“大人安排在了何日?”
进屋,有婆子生了炭火。
“后日。”
他解了外袍坐下,拍了拍一旁,我靠过去,他手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你想保住这个孩子吗?”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有感应,踢着他的手,陆景承越发好奇。
他将半个身子靠过来,贴着耳朵听。
我僵硬地靠后,若是进宫,孩子,必然留不住。
我进的是火坑,孩子,也只能被烧成灰烬。
他抬头,眸子与我对上。
“不想留?”
“可我觉得这个孩子与我有缘分。”
“我要你,留下这个孩子。”
我没说话。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
6
进宫那日,车辙印子长长的一路。
后面的宫墙挡住了一切。
我被送到了冷宫,打入冷宫的女人不计其数,挺着肚子,衣着单薄,可怜至极,我取代的,是一个冻死的孕妇。
皇帝的子嗣众多,尚且年幼,他根本不在乎孩子。
冷宫的井里,堆着死人。
一日,皇帝游湖,冬日的湖面结冰,我在湖面起舞,艳丽的色彩与翩翩的舞姿,一眼吸引住了皇帝。
“你是谁?”
他负手而立,饶有兴趣,我像是误入冬日的春日蝴蝶,成了他的猎物。
“臣妾见过陛下。”
舞姿停下,我回头,皇帝眼里闪过惊艳,趣味越发浓郁,但看到我隆起的腹部,他心中了然。
“朕怎么不记得将这么一个美人扔在冷宫?”
“陛下事务繁忙,不记得臣妾,也正常。”
我低头,他手挑起我的下颚。
“朕向来怜惜美人。”
我笑,皇帝身后,远处站着身着红色飞鱼服的陆景承。
当晚,我搬离了冷宫,陆景承亲自过来接我。
“这是药。”
他将玉瓶塞在我的手中。
“咱家就在外面等你。”
我接过,看着他。
“若我不能活着出来,我希望大人信守承诺。”
容燕安是我的心尖刺。
若我不能亲手把刀子插进他心里,死不瞑目。
“我要他官途黑暗,前程渺茫,此生凄凉,不得好死。”
陆景承手放在我的眉眼处,他手指在脸上游动,直到落在唇边。
“想要报仇,就活着。”
7
皇帝躺在坐在床边,黑色的金纹圆桌上摆着各种工具,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爱妃来了。”
他站起身,很兴奋,脸上涨红。
鞭子摆在桌边,带着倒刺,甩在人身上,必定皮开肉绽。
我眸子下沉,皇帝伸手去拿鞭子,我却更快一步。
“爱妃?”
皇帝皱眉。
“陛下,臣妾有孕,以前的玩法,不行。”
鞭子的尖刺锋利。
“臣妾和陛下,玩点特别的。”
皇帝挑眉,他坐在床边,床头做了特殊处理,可以绑住人的手腕和脚踝,作为皇帝,他从未体验过被捆绑。
将人捆住,他两眼兴奋得吓人,我举起鞭子。
“你干什么!”
皇帝错愕,想要躲避,他手被束缚。
鞭子落下,皮开肉绽,尖刺勾进肉里,顿时惨叫连连。
“朕要杀了你!”
里衣染血,眼睛赤红。
鞭子又一次落下,即便是要死,我也要带走一个人,皇帝死了,必定会查到最后,我身份暴露,陆景承和容燕安不会有好果子。
皇帝的惨叫,怒骂,最后变成喘息,浑身被汗水打湿,那双眼里的愤怒,生出了情欲的迷离,最后昏死在了龙床上。
鞭子落在了地上,我几乎脱了,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染血的鞭子更加吓人,我闭上眼睛。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7
后半夜,陆景承进了寝殿,我看到他,略微失神。
皇帝还昏迷在床上,血肉模糊。
“你胆子还真大。”
陆景承察看皇帝身上的伤,他蹲下来,眼里却带着些笑意。
“不大,要死。”
我握住双手,背抵着床,防备至极。
他将我一把抱紧,扣住我后背,按住我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我无法动弹。
“下面,可能要吃点苦头。”
他的热气喷洒在我的耳廓,随即是细密地亲吻,皇帝的榻下,他肆无忌惮。
我身体发抖,咬紧唇。
“可能,有点疼,但我会保住孩子。”
沙哑的声音落下,顿时,我被甩了出去,脑门磕到雕着吉祥的金龙柱,额头猛烈地撞击,眼前被鲜血染红,意识渐渐模糊。
“来人,把这以下犯上的女人压入牢里!”
殿外,禁卫军推门而入。
我被关进了地牢。
脑袋撞破,血沾满了衣裳。
地牢阴暗潮湿,发霉的草堆中,蟑螂与老鼠作伴。
我像是个被丢弃的破碎娃娃,脑袋发烫,浑身无力,呼吸困难。
我以为我会死在牢中,皇帝亲自临,看守的护卫慌张地打开门。
“受苦了。”
他将我从草堆中拉起,眼里带着心疼。
“陆景承也太没轻没重了!”
他看到了我额头的血痂,他眼底闪过一丝愤怒。
我想,皇帝确实是个变态,否则他就该处死我。
我被带出了地牢。
皇帝没有杀了我,反而对我异常热情,关怀备至。
陆景承被扣了一个月的俸禄,而我破格提拔为皇贵妃补偿,仅次皇后。
大臣极力反驳,皇帝并不理会。
再次看到容燕安,是在宫宴上,他与高丽郡主住在一起,两人动作亲密,言笑晏晏,宛如璧人。
谁也不知道,容燕安曾经八抬大轿,娶过正妻,许诺此生不负。
直到所有朝臣拜见贵妃时,他看到了我。
我身着华丽的宫服,站在皇帝身边,低头看他,他步子不稳,身形踉跄,面色惨白,恍若见鬼。
皇帝握住我的手,笑着让众人坐下。
“容爱卿为何不坐!”
皇帝看着容燕安,眼里带着敌意。
“臣,知错!”
他跪下来,俯首,声音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其他的。
宫宴结束,我喝了不少的酒。
回到寝宫,皇帝推翻了桌子。
“好个容燕安,朕的女人都要窥视!”
他怒火滔天。
第二天,容燕安连降两级。
从五品变成了七品。
陆景承坐在我的贵妃椅上。
他强硬的按着我坐在他的怀里。
“你就不怕,皇帝砍了你的脑袋吗?”
他笑出了声,手指把玩着我耳边的头发,动作暧昧,指间偶尔擦过我的皮肤。
“即便你是皇后,咋家也敢指染。”
他的眼底在笑,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危险的将人拖下深渊,万劫不复。
“他昨晚在你这里留宿,碰了哪里?”
他是疯子,我伸出白皙的手,他眼神晦暗,殿外,宫女端着热水进来。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他声音低哑。
热水漫过我的手,他拿着热的帕子一遍手一遍搽拭,我的双手肌肤发红,几乎要脱皮。
看到我脸色惨白,陆景承停下了动作。
“咋家手重了些。”
水盆撤下,所有宫人退出,宫里,只剩下我与陆景承,他低头,枕在我的大腿,闭上眼睛。
“下次,不要让皇帝碰你。”
8
临盆日,我腹痛,皇帝上完早朝,乔装出宫为我祈福,没有归来。
生产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我力气几乎耗尽,热水换了无数盆,皆被鲜血染红,我几乎意识涣散。
稳婆的声音发抖。
皇帝宠爱的贵妃难产而死,皇帝的暴虐,必然让她们所有人陪葬。
“千岁!”
恍惚之间,产房有人闯了进来,带着湿气。
面前被黑影覆盖,属于陆景承的气息,冷冽幽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是我还没扳倒他,死前的不甘心吗?
“沈兮月,容燕安和郡主已经订婚,你若想复仇,活下去。”
他的声音冰冷。
我顿时意识清醒,恨意从心底涌现,面前,陆景承垂头,他的脸被阴影覆盖,只留下一双幽深的眸子,恍若漩涡。
稳婆看我清醒,立刻用力按压我的腹部。
“看到头了!贵妃娘娘用力啊!”
巨大的撕裂感让我濒临死亡,陆景承就站在身侧,我眼睛发红,一把握住他的手,咬住他的掌心,将他的手掌咬烂,血腥在口腔弥漫。
突然,身体急速下坠,一阵婴孩啼哭,我疼到昏厥。
皇帝归来,小公主已经睡了过去。
“还好贵妃没事。”
他将祈来的祈福的福袋递给我。
“大师说,你与孩子必定平安。”
福袋下染着点点血渍,那些说不平安的,想必已经人头落地,鲜血流干。
“臣妾会珍藏。”
我握紧,这种东西,染了血。
他笑,抱起孩子逗弄。
皇帝并不喜欢孩子,他只逗弄一会儿,便觉得无趣,嘱咐宫女好好照顾我后离开。
皇帝离开,陆景承便悠悠然进来。
“你能活下来,想要什么奖励?”
他蹲在床边, 巧言嬉笑。
“让容燕安一无所有。”
他既然看重自己的前程,我便要他这一辈都得不到!
陆景承点头。
“不光要扳倒容燕安,后宫里还有个劲敌, 是高丽郡主的姐姐,皇后娘娘。”
他漆黑的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证据咋家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9
深冬,皇帝召集百官去皇家狩猎场狩猎,这里,我再次遇到了容燕安。
皇帝召集狩猎,百官追随,我在周边的林子里等人。
没多久,身后是马蹄声。
容燕安骑着宝马。
“孩子呢?!”
他从马上下来,刚刚明明看到我抱着孩子过来。
“她是公主。”
我缓缓回答。
“沈兮月!那是我的孩子!”
容燕安眼睛涨红,他一把掐住我的肩膀,肩胛骨传来一阵刺痛。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成了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皇帝会庇佑你几时!你又知道陆景承是什么样的人吗!一旦你身份暴露,谁都不会保你!我们的孩子和你都要死!”
他不断地摇晃着我,他在害怕。
“我安排人进宫,有一种药,会让你假死,我在外面接应,你和孩子,都离开皇城。”
我将他的手拿下来。
“担心我暴露,影响你的前程吗?”
是的,我暴露,他便是欺君,欺君是死罪,所以他想要我离开,不是为我的安全着想,而是我威胁到了他的前程。
“兮月,你难道不想我有一个好的前程吗?我寒窗苦读十年!我为了给你好的生活,我的苦衷和难言,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我对他太冷,他气愤至极。
可我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为了他可笑的前程,抛妻弃子,我以前,还真是眼瞎得离谱。
远处,树影后闪过一道深色人影,一支箭矢飞来,容燕安察觉,狼狈滚向旁边,我肩膀被射穿,当即吐了一口鲜血。
“大胆贼人!”
容燕安惊恐大喊,他扶稳帽子,站起来。
我抓住他腰间的玉佩,箭矢再次飞来,他连滚带爬,往旁边躲。
“兮月,我去叫侍卫!你死了,我一定会把凶手碎尸万段!”
他慌张地往营地跑,手上染着我的血,我手里,是从他腰间拽下的玉佩。
在生死关头,他再次抛弃了我。
是啊,他的荣华富贵在等他。
失血过多,我的眼皮渐渐沉重,意识也渐渐模糊。
“在坚持坚持……”
耳边,好像是陆景承在说话。
我却无力睁开眼睛看一眼。
许久,有大量的马蹄声音和吵闹声。
“贵妃娘娘中箭了!”
“赶紧把人救下来!”
“娘娘手里握着的是歹人的玉佩吗?”
身体被人抱起,冷冽的气息让我下意识想推开,可手举不起来。
“找到歹徒,杀无赦。”
杀意凛冽,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
这场局,成了……
10
我醒来,发现肩膀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营帐中安静,陆景承端着药,见我醒来,他缓缓坐到了床边。
“陛下呢?”
我低头,想要接过药碗,陆景承往后退,避开了我的动作。
“手不想要了?”
他眼神落在我的肩膀处。
“那不是你射的吗?”
白纱上染了血,我低笑,以我做饵,这手要不要,不是全凭他的意愿吗?
陆景承没说话,他用汤勺舀了药,挨到我的唇边。
我转过头,远处的摇篮里面,女儿正在安睡。
药再次挨到了唇边。
“伤口疼,拿远些。”
我思索,将药碗推远些。
陆景承一口将药喝进自己嘴里。
“你是……唔!”
我还没来得及说他是不是疯了,下巴被扼住,苦涩的药汁弥散进来,我瞪大眼睛,胃里顿时翻滚,我用力地推搡,陆景承眸子晦暗深沉,一双冰冷的手扣住了后脑勺和腰,碗摔碎在地上。
“陛下,容燕安这个乱臣贼子,既然敢联合皇后对娘娘下死手,想必是一点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营帐外,有脚步声靠近。
“乱臣贼子回京斩杀,至于皇后,也该换换了。”
皇帝声音不屑。
声音越来越近,我心脏仿佛要跳出来。
陆景承是真的疯子!
帘子晃动,明色的龙袍若隐若现,陆景承视线移动,眼尾染上艳丽的色泽,旖旎地把人拽进漩涡。
“陛下!容燕安那乱臣贼子跑了!”
急促的声音慌张,踏进的半只脚收回。
“你们是怎么看人的!”
皇帝大怒,转身。
“抓不到,朕就摘了你们的脑袋!”
皇帝声音渐渐远去,我窒息空白的大脑缓缓转动,陆景承松开,他往后退了两步,手指擦着唇边的血渍。
眼里的笑意不堪。
“害怕,心跳很快。”
他是对玩物有了占有欲。
第一次,那么的清晰。
若非他不能人道,我想,我真的要疯。
我双目赤红。
“你想死不要带上我!”
我一遍又一遍地擦嘴,即便我过去隐忍着恶心,可这一刻的难受,根本不想掩饰。
“可我若偏想呢?”
他捏住我的下颚,我仰头。
“你是我的私有物品,沈兮月。”
他俯身,几乎要贴面,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眼上,我颤栗。
“我是贵妃!”
我不会一辈子都被他控制,有朝一日,我也会杀了他!
陆景承低笑,可那声音恐怖,让人觉得心里被一头可怕的野兽闯入,胡乱践踏,肆意摧毁。
“我能让你当娘娘,也能让你做宫女。”
11
狩猎提前结束,我伤口未恢复,容燕安下落不明。
陆景承是疯子,他疯得吓人,遇其锋芒,我只能避让。
回城路上,为了不见他,我央求皇帝与我同坐一辆马车。
到了皇城,正是热闹的灯火节,皇帝喜爱热闹,我陪同,陆景承阴魂不散,随着一些大臣,远远看着。
“娘子,这个很适合你。”
皇帝举起华丽的簪花,他笑着在我发髻比画,跃跃欲试。
这一幕似曾相识。
曾经容燕安未中状元,灯火节他也如此,拿着一只簪花,想要插在我的发髻。
他说此生不负。
我低头,嘴角带着笑意。
簪花插入发髻,可惜,如今今非昔比。
“娘子生得貌美,这簪花衬托,娘子更加娇艳。”
皇帝眼里明亮,他拉着我的手往前,路过桥面,河中的灯花密集。
“我们也去放。”
他脚步往下,突然,有人用力一推,皇帝栽倒进入河里,我被人大力拽住,往后拖动,刺鼻的味道袭进鼻中,视线昏暗。
“刺客!”
随着一声大喊,人群混乱。
“救皇上!”
皇上在冰冷的水里扑腾,大臣们慌了,纷纷扑通扑通往下跳,陆景承一把推开所有的人。
“沈兮月!”
12
刺鼻的发霉气味,我猛然惊醒,周围漆黑,我身体被捆绑住,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
“兮月,是我,是我,你别慌!”
稀稀疏疏稻草翻动,随即是容燕安的声音,我被人一把禁锢。
“我被陆景承陷害,皇城待不了了,他要我死,该死的太监!”
容燕安语气不稳,胸口起伏。
我的手被容燕安捏死,很痛,他像是疯了。
热气喷洒在我的脸上。
“我带你走,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
他死死地抱住我,禁锢的力道大得我身体发疼。
他要带走我?
“那你为什么,要捆住我?”
他的前途没有了,又要死死地抓住我陪葬。
因为陆景承的占有欲,因为他上了点心。
容燕安啊容燕安,从头到尾,你爱的,也只有你自己。
“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给你解开。”
容燕安低头。
“兮月,我是爱你的,之前所作的都是情非得已,但你是我的妻子!”
他强调他的,他的所属物品。
可以被争夺,交换的垫脚石。
我一言不发,他自言自语地很久,好像是恐慌的逃命让他太累,他倒在我旁边的稻草堆上沉沉地睡去。
我动了动自己的手脚,捆得结实,容燕安神经绷紧,我一动,他的手就死死地握住。
坐到天明,我肩膀的伤加重,衣服一半都被血打湿,脑子里像是被强行塞进了浆糊。
容燕安恐慌,可他在逃亡。
他将我埋在稻草堆里。
“我去,我去找止血的东西,兮月,不要动,等我!”
最后的视线被稻草掩埋,我在发霉的稻草堆不知道待了多久,很多的脚步声靠近,有人破门。
稻草被人扒开,是容燕安,他一把将我扯起,昏昏沉沉的我被拖拽,刚出门,一只箭矢破空而来,钉穿木门,容燕安身体僵硬。
大门口,身穿红色铠甲的禁卫军,中间的陆景承一身红色的飞鱼服,鲜艳夺目,他眸子阴沉,杀意毫不掩饰,张弓拉弦,只要一箭,就可以射死我和容燕安。
“来了,还是来了!陆景承,你这个该死的太监!”
容燕安脸色惨败,他握住我的手发抖,他害怕死亡。
“松开她。”
陆景承启唇,弓弦的声音缓缓。
容燕安站在我的身后,他死死地禁锢着我,发抖的声音。
“休想,死,她也是我的妻子!”
显然,他要我给他陪葬。
我笑,不管是陆景承,还是容燕安,亦或者皇帝,我的命,他们始终想要握着。
我是妻子,也是棋子,是皇妃,也是玩物,可我偏偏想要握住自己的命!
“容燕安,你太贪心了。”
我的声音太轻,他没听到,身体往前。
“我恨你,我要你……去死!”
我头撞去,狠狠地一撞,他瞳孔放大,似乎是不可置信,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箭飞来,擦过我的耳垂,射进他的喉咙,他伸手,想要说话,嘴唇在动,却没有声音。
他死死地捏住的我喉咙,却使不上力,禁卫军上前,他被踹了一脚,彻底咽气,我被禁锢,落入了冰冷的怀中,在容燕安那瞪大的眼里,我看到了陆景承,他面色惨白,我笑,原来,他也会被吓到……
“把乱臣贼子尸体剁碎,扔南城的菜市场门口,喂狗!”
陆景承冰冷的手擦着我耳垂上的血,抱着我上了马车。
黑暗中,他压近我的身体。
“咱家来迟了。”
他亲吻着耳垂上的软肉,呢喃,一遍又一遍。
他恐慌。
他怕我死了吗?
13
回到皇宫,我养伤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皇后因为父亲贪污,被人弹劾,皇后跪在皇帝寝宫前三天三夜,最终自愿交出凤印,搬进了冷宫,她保住了自己父亲的命。
高丽郡主与皇后是堂姐妹,因为容燕安的事情被查出,她当日放了容燕安,和亲塞外。
今天的春天,皇宫的花开得艳丽。
女儿迈着小短腿,在花园里面扑蝶,跟随追逐的宫娥小心翼翼,害怕她摔倒。
陆景承确实将她护得很好。
我坐在凉亭下,身边的凉风停下,换了气息。
不用看,我知道是谁。
“想事情?”
陆景承低头,他眸子落在我的脖颈处,浅色的痕迹让他眼里有些笑意。
“我只是在想,若有天,我要你死,你该当如何?”
他权倾朝野,杀死他,很难。
陆景承低笑,他伸手,钩住我的发丝在手指尖把玩。
“咱家只是阉人,此生不得全善,妄求娘娘垂怜,这天下是陛下的,我要的,只是你和公主,我们一家人。”
他靠近,宫里他的眼线很多,即便他如此的肆无忌惮,可无人闲言碎语,身边换了太多的人。
一家人,还真是讽刺。
若是有朝一日,他犯了致命的错……
我只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