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闼州的树叶都已染了金黄。
秦楠木快马加鞭,率先抵达闼州,寻了一家客栈。
等到夜幕降临时,秦楠木便在客栈处与他们汇合,夏青宁不坐马车,同样是骑马的,于是秦楠木首先看见的是她。
利落贴身的紫红色衣裙,配上夏青宁饱满的绯唇,很是养眼。
秦楠木抿着唇,没有和夏青宁搭话。两个人相视一眼,却无言,像是陌生人一般。
“替我把马拴好。”夏青宁深吸一口气,稳了情绪,便从马上跳了下来,动作干净利落,有几分洒脱。
秦楠木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接过夏青宁手里的缰绳,只是哼出一句:“下次再这么跳下来,脚会断。”
瞥了夏青宁一眼,不理会她的错愕,便把马给牵走了。留下夏青宁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心噗通噗通地跳,她刚刚明明表现得很镇定,选了一种最潇洒的下马姿势,他居然说会断脚?
夏青宁气得握紧了拳头,鼻子哼了几口粗气。
……
刚到闼州的时候,苏浅浅就觉得有些腹痛。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同行的侍卫乔装成家丁,替他们掀开布帘。
夏文宇先下去,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停在原地,回身伸出手。
苏浅浅愣住,他这个样子,想是要接自己下来。
对上夏文宇清亮的眸子,苏浅浅刚想起来,两腿之间产生了一股温热感,流窜而出。
“嗡”地一声,苏浅浅脑子一震,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天呐,她该不会是刚刚生、扑时用力过猛了吧?
然后,她来大、姨、妈、了、吧!?
“老夏,你们先走吧。”苏浅浅在后面磨蹭着,就是不肯下马车。
小脸洋溢着灿烂的笑,迅速地掩过尴尬。
小香察觉到苏浅浅的异样,便顺着眉,朝夏文宇他们道,“小香在此等小姐,公子们可先行。”
夏文宇朝苏浅浅看了一眼,思忖几秒,便颔首,“好。”
“等会先带小姐去厢房,不用等我回来。”夏文宇等会还要私探一下难民的事情,顺便去一趟知县府,于是带着秦楠木先行了。
等夏文宇他们都走后,苏浅浅探出脑袋,把小香叫了过去。
“快帮我看看屁,股后面。”苏浅浅转过身,自己的脑袋老扭不过去看,也不知道裙子上有没有痕迹。
“小姐,您来月、事了?”小香从小就在檩王府服侍苏浅浅。苏浅浅虽然好动又顽皮,可身子一直出奇的弱,瘦小瘦小的,至今还未来月、事。
所以苏浅浅这副模样,小香猜测估计是终于来了。
毕竟月、事对于女人来说,十分地重要。
原主南宫浅华的身体,是第一次来,但作为苏浅浅来说,她对这种感觉是很有经验的。所以她十分肯定,这绝对是大、姨妈来拜访了。
“啊嚏——”苏浅浅忽然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苦着脸看小香,“完了小香,我现在感觉要、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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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夏文宇在闼州走了一圈,查看了一番闼州的百姓住宅,身后跟着秦楠木。
两个人走进一条长巷。
“公子。”秦楠木欲言又止。
“什么事?”夏文宇回头,目光澄亮。
“自从出宫之后,属下一直都感到,有人在跟着我们。”语毕,秦楠木抿紧了唇,黑眸幽深如夜。
他的灵敏度,一直都是极强的。
一开始发觉的时候,秦楠木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把背后的那个人给揪出来。
但令秦楠木没想到的是,对方似乎也是个灵敏度极强的高手,没等秦楠木接近,就闪身消失了。
秦楠木都不得不开始怀疑,他露出跟踪的破绽,是故意让他们知道的。
现在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我知道了。”夏文宇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沉默一阵,夏文宇停住,抬头望了一眼,低声道:“你可觉得今日碰见的那些难民有异样?”
秦楠木不知夏文宇所指。
刚刚他只是听从吩咐,给了些银两给那些难民,并没有去察觉什么。
“那些人,不单纯。”夏文宇嘴角一挑,露出一抹笑,凛冽无比,“闼州虽比不是皇城,但从我们刚刚走的那一圈来看,闼州的繁华度,绝不比皇城差多少。之前闼州河岸水患一事,我已经交给李大人去处理了。李闵是朝中老臣,资历高,处理水患一事不可能忽视掉难民安置这个问题。事情已过数月,如今又出现难民,可见其中定有问题。”
秦楠木思忖着,微微蹙眉。
夏文宇说得没错,闼州虽不大,但繁华度却极高。如果闼州河岸水患的事留有影响,在南边产生了难民,那么如今闼州的发展,定然不会如此。
只是这难民,是从何而来?
秦楠木道:“公子可是怀疑李大人?”
如果李闵为了治理水患,却没有安置好难民,将先前从国库里拨出的款给私吞了的话,倒也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住在闼州南边的村民,只是极少数。
李闵有可能选择放弃救助。
夏文宇冷哼一声,“治理闼州河岸水患一事的人,不是还有另外一个负责人么?”
“公子的意思是……”
“闼州知县,刘安。”夏文宇轻吐而出,语气冰寒入骨。
先前治理水患一事的时候,朝中便有不少反对的声音存在。认为水患并不严重,无需从国库中拨厚款救助。
但成天在府中安逸生活,坐等俸禄的人,没有经历过灾害,怎知黎民百姓之苦。
夏文宇顿了一会儿,问:“上次交给你的事情,可有些眉目?”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如果要彻查的话,也要花上许多时间。
秦楠木从御林军副将,降职为御前侍卫,为的,就是彻查前朝余孽一事。
如今朝中各势力滋长,背后少不了一些反动人士。
夏文宇登基数年,处事治国虽令人信服,可对于当年他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的,还是有人对此颇有微词。
因为当年先皇驾崩之时,没有留下任何遗诏。或者是,留下了,却没有人找到。
先皇薨,嫡长子夏文宇便顺理成章,黄袍加身。
“属下已在各大臣身边安插了眼线,若有异动,定会相报。”
秦楠木潜藏起来,费了不少心血,培养了一拨信得过的兄弟,以各种身份接近朝中大臣。
夏文宇颔首。
“公子。”秦楠木忽然又道,想要提醒他,“若真有人伺机相反,属下认为,光是盯紧朝中大臣远远不够。”
“你的意思是?”夏文宇眼眸微眯,摄出危险的光芒。
秦楠木线条刚毅的五官微动,在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后宫。”
黑夜弥漫,长巷的另一深处,暗波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