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上花赶着老母猪风尘仆仆走在通往县城的公路上,嘴里不时“啰啰啰”地唤着,指挥母猪避让来往的行人和车辆。
“叭叭”,两声汽车喇叭响,一辆轿车减速从身边开过,后座车窗摇下,余金华探出头来大声招呼:“嗨!花大姐,到哪儿去?”
埋头走路的母猪停下回头看杠上花。
杠上花朝猪屁股上使劲抽了一鞭子:“快走,没见过乌龟壳啊?”
余金华讨了个没趣,缩回头去说了句什么,车里的人哈哈大笑,小汽车屁股后面喷出一股黑烟,呜地一声开走了。
“呸!”杠上花看着远去的轿车,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又朝猪身上抽了两下,恨恨地骂道:“得意嘛,有你倒霉的时候!”
飞飞和胖娃打完游戏,飞飞要回家,胖娃拉他陪自己去送钥匙:“走嘛,我请你吃串串香。”
飞飞说要回去写作业,胖娃不乐意了:“你在我家打游戏,我还请你喝饮料,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的嗦?”
飞飞无奈地挠挠头:“那……好嘛。”
“这才够朋友嘛!”胖娃高兴地楼着飞飞的肩膀,两个小伙伴说说笑笑朝村外走去。
胖娃父亲的工厂在溪窑村和县城之间,一个叫东坡镇的地方。厂房是租农民的小院,外表不起眼,门口也没有招牌,大铁门虚掩着,看门的老头坐在门边喝茶,见了胖娃点头哈腰打招呼,胖娃理都不理,昂头挺胸像只骄傲的小公鸡趾高气扬走进门去。
进门是一个场院,对面一座两层小楼,一楼正中一间房门开着,门上贴着“招财进宝”四个字,这就是胖娃他爸张国富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陈设很简单,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一部电话,靠墙一排沙发椅,墙角还有台电视机。张国富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挺着奶油肚子,油光光的头发梳向脑后,正背对着门跟一个叫小陈的年轻后生说话:“这回进的‘洋酒’不会出事吧?我看电视上说有人喝这种酒把眼睛喝瞎了,我这两天眼皮一直跳,就怕……”
“没事,又不是我们一家在卖,出了事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再说这种酒喝几杯最多就是头痛,哪那么容易就把眼睛喝瞎了?”小陈安慰到。
张国富还是不放心,摇摇头刚要说话,胖娃从外面进来,“啪”地一声将钥匙扔在桌上,张国富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儿子,满脸不悦地问:“咋现在才拿来,你妈呢?”
“进城买衣服去了。”胖娃说着端起桌上的大茶缸,咕咚咕咚几口将茶水喝干,放下茶缸响亮地打个水饱嗝:“呃!”一屁股重重坐下,嘴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张国富拿钥匙开抽屉,飞飞这时跟进屋来,礼貌地喊一声:“张叔叔好。”
“飞飞来啦?”张国富从抽屉里找出一份合同,客气地问:“你爸还好吧?好久没看到他了。”
“他爸不好,”胖娃跳起来嚷道:“他爸厂里不发工资。”
飞飞连忙朝他使眼色,张国富也厉声呵斥儿子不许乱说话,胖娃还挺委屈:“他自己说的,不信你问嘛……”
张国富瞪了儿子一眼正想训斥两句,“嘀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
张国富拿起电话:“喂,冯老板吗?合同找到了,我马上拿来。”放下电话问小陈:“你联系的买主啥时候到?”
“应该快了,一会儿我去路口看下。”
“那你去吧,把车钥匙给我。”
“厂长你慢点开哦。”
“我晓得。”张国富接过面包车钥匙,拿起“砖头”大哥大往外走,胖娃拉住他:“你到哪儿去?”
“我去苏桥去办点事,中午你们两个就在这儿吃饭,吃完就回去,不准到处乱跑,现在外头人贩子多得很!”
“张叔叔再见。”飞飞站起身。
张国富挥挥手,出门走了。
小陈打开电视让两个小孩看动画片,说等下带他们去吃饭,说完他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