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么想知道苏然在想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苏然？”程梦莹回神，看着顾雨落。
“你脸上都在写着，‘为什么苏然不和我一起吃饭呢？’‘为什么苏然不喜欢我呢？’”顾雨落无奈地说。
“有这么明显吗？”程梦莹怀疑。
“你才到医院几天，全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甚至连打扫的阿姨都知道新来的女医生喜欢院长了，你觉得呢？”顾雨落翻了个白眼。
“可我就是喜欢他啊！”程梦莹撑着脑袋，一脸的花痴。
“好了，你可以开始讲故事了。”顾雨落靠着藤椅的椅背，看着程梦莹。
“我的故事啊，好长好长的……”程梦莹撑着脑袋，和顾雨落对视，“原本我应该在年前结婚的，我本来在市医院工作，我爸爸觉得我到了适婚年龄，对于我一直没有男朋友的事，很是头疼，然后他就给我介绍了一个军队里的有为青年，一个少校。大概我爸爸是以为我可能喜欢现在这样独来独往的生活，所以觉得孤寂难耐的军嫂生活很适合我，于是就安排我们联系。一开始我们只是发短信聊天，那个男人特别木讷，我问一句，他才说一句，也从来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发过消息。我一直没有和他见面，大概是心里存在某种念想，然后就一直和他保持着这个状态。后来，我爸开始催我，说如果合适，就结了吧！我就应下了，当时觉得可能没有希望了，也想就这么结婚过日子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要和他见面的前一周，我在出差回来的，时候，在机场看到了苏然，于是，我就追到了这里。我好不容易再遇到他，怎么可能会放手？如果是你，你也不会的对吧？”程梦莹瞪大了眼睛，看着顾雨落，等着她的回答。
顾雨落倒是没有回答，只是稍微问了一下自己不懂的地方，“再？”
“好多年以前了，我刚上大一，那会我爸爸出差，家里只有我和我妹妹，我妹妹在学校不小心受伤了，又没有及时去医院，回来和我说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也就错过了打破伤风的时机，那个时候家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当时重感冒，嗓子完全沙哑了，根本说不了话。我带着她去医院，遇到了刚刚开始实习的苏然。”程梦莹笑了笑，后来的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选择那家医院，或者没有在那遇到苏然，那么她的人生，是不是会有很多地方不一样呢？“那个时候啊，我完全不能说话，或者说说了别人也听不到，我妹妹又比较内向，那个时候只知道哭。我现在都还记得，我挂了号以后，带着我妹妹上了八楼，然后，就遇到了他。他穿着白大褂，站在电脑桌旁边，手里拿着一块刚刚准备打开的蛋糕，看到我们进来，先是愣了一笑，然后就笑了起来，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投进来，洒在他的身上，那一刻真的觉得，他好像是救世主一样。”程梦莹犯了一会儿花痴，抬眼看向顾雨落，“你知道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顾雨落抿了一口咖啡，“你怎么了，还是你们谁病了？”
“对！”程梦莹很激动，她笑容都快列到耳后了。“他笑着问我，‘你们谁病了？’看着他温润如玉的模样，我的心都快化了。我妹妹当时眼眶都红了，咬着唇就是不说话，我只好边比划，边扯着嗓子开口，结果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什么也听不见，我只好让我妹妹把脚露出来，让他看。他问了一些基本的情况，我都尽量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你都不知道，他那个时候，轻声安慰我妹妹的情形，真的好暖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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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本来想趁着老师不在，赶快吃块蛋糕，免得一会儿忙起来连吃都顾不上。可是他刚把蛋糕拆开，就看到门口有影子，一下子愣住，将蛋糕放下，发现不是自家老师之后，松了口气，笑了笑，“你们是谁病了？”
程梦莹指了指程忆楚，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怎么了？”苏然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程忆楚眼眶微红，抿紧唇不开口。程梦莹没办法，只能指了指她的脚，让用尽全力开口说话，但是还是没有用，声音还在卡在了嗓子眼里。
苏然见此，拉了拉小姑娘的袖子，“你来这边，坐在这个长椅上，对，坐下，把脚放到我这边，对，伸到我手这里。”看到小姑娘脚上伤口，苏然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这么小年纪就这么能忍，“这是不能打破伤风了？”
“不能打，已经过去三天了……”程梦莹用尽全力说话，她自以为很大声了，可以听见了，但是苏然根本就听不到，只是看了她一眼。
没一会儿，苏然给程忆楚处理好伤口，“你是本来就不会说话，还是感冒了？”
程梦莹脸已经不是微红了，而是爆红，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太用力说话，所以扯得脸红脖子粗的。“感冒。”
“你家长呢？是不在还是去打工了。”
程梦莹本来想说自己爸爸去出差，但是听到他这么问，自己现在又不好解释，就扯着嗓子说，“打工。”
“哦哦，这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你过来我和你说，你下去以后，不要在医院里面开药，你去外面药店里买，我把药名写给你，你去楼下开药会比较贵，懂了吗？”苏然小心地交代着，“我也不收你们的钱了，你过来看，我给你写一下药名，你回去照着说明书给你妹妹吃。”苏然弯腰在电脑桌上写着药名，“你呢，去药店以后，给你自己也开点药，你这嗓子都要废了，听到了没？”
程梦莹点头，苏然把手里的单子递给她，“去吧！”程梦莹再点头，拉着妹妹准备离开。
“等等。”程梦莹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她现在说话实在是太累了，所以不想再开口了。
“这个给你。”苏然把刚刚准备吃却没有吃的蛋糕递给程忆楚，笑了笑，帅气的外表，配上这么温柔的笑容，实在是好看到不行，程忆楚接过蛋糕，道过谢，便抬脚往外走，程梦莹回神，急急地给苏然弯腰致谢后追了出去。在带着自己妹妹回家的路上，程梦莹脑海里都是苏然温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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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梦莹撑着脑袋犯花痴，顾雨落听完了故事，挑了挑眉，“所以你就喜欢上那个实习医生了？你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后来有再去那个医院，却再也没有见过他，后来，我在机场见到他的时候，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程梦莹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花痴。
“可是～”顾雨落有些迟疑。
“怎么了？”程梦莹问。
“既然那个时候的苏然像你说的那么温柔，那么帅气，你妹妹怎么没喜欢他呢？”顾雨落一本正经地说到，“你看啊，当时苏然对着笑的是你妹妹，帮忙免费处理伤口的对象是你妹妹，他的蛋糕给的也是你妹妹，你妹妹怎么没喜欢上人家呢？”
“我妹妹已经结婚了？”程梦莹有些心虚。
顾雨落奇怪，不懂她心虚什么，便顺口问到，“和谁？”
“……”
“不要告诉我，是你那个相亲对象？”顾雨落也就胡乱猜的，主要是程梦莹心虚得太奇怪了。
“……是。”
顾雨落愣住，“你怎么做到的？”
“他们都结婚快一年了。”
“你妹妹会愿意？”顾雨落惊讶，这个女人要多心大，才会愿意嫁给自己姐姐的相亲对象？
“我妹妹对感情的事一向很淡然，所以她怎么不介意。”
顾雨落挑眉，“那，那个军人呢？他不会不知道吧？”
“不可能啊，虽然没见过人，名字也不一样啊，没那么傻吧？”程梦莹不以为意。
“那你们没见过面，后来？”
“没有，这件事太复杂了，以后再告诉你吧，你现在先给我想想办法，我要怎么做，苏然才会接受我呢？”程梦莹撑着脑袋，开始发愁。
“这就是你所谓的心理辅导？”顾雨落抿了一口咖啡，看上去一点也不吃惊，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我可是听说了，你为了追韩氏的总经理，都弃医从商了，给点建议呗？”
顾雨落摸着咖啡杯边缘的手微微僵住，顿了几秒后，看向程梦莹，“你听谁说的？”
“我爸某次应酬的时候，遇到了你爸，聊到这个，刚好我也在场。”程梦莹也不保留，直接托盘而出。
“你爸认识我家老爷子？”还熟悉到可以聊她的程度？顾雨落惊讶，实际上这么多年，她都没见过老爷子周围有什么亲近的人，当然，除了他的兵。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跟上校相亲？”程梦莹苦笑。
“也是。”顾雨落也笑了，“可惜，你来晚了，我已经放弃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回到医院了，又干回老本行了。”顾雨落轻轻叹气，语气里的复杂让人很难懂。
“为什么呢？”程梦莹不解地问，“我听说，你为了他都努力了好几年了。”
“总有累的时候。”顾雨落扯了扯嘴角。
“……其实，我也怕，怕我的追逐会变得无功而返，但是我觉得我总要努力的。”程梦莹笑了笑，“我觉得如果不是在机场再次遇到他，我现在都已经结婚了，所以，我觉得这肯定是老天给我的机会，让我可以去靠近他，所以这一次，不管结果会怎么样，我都要试一次。毕竟只有试过才知道，他值不值得我努力，他适不适合我，对吧，顾雨落！”
顾雨落看着手里的咖啡，咬了咬唇，好一会儿，才释然地笑开，“对啊，总要试过才知道。”
“是啊，如果我试过，努力过，最后还是失败了，大不了就是失恋嘛，最多就，就多难过一阵子嘛，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所以我来了。”程梦莹的眼神坚定，身上有着不服输的气息。
顾雨落看着这样的程梦莹，感觉好像是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扯了扯嘴角，年轻真好，还勇敢真好，还能努力真好，还可以坚持，真好。
“顾雨落，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这样不好。”程梦莹看着顾雨落出神，笑了笑，开口对她说。
“怎么？”顾雨落扬眉，也不生气。
“你现在这算什么？逃避？你努力了那么久，就这样什么结果也没有，你以后不会遗憾吗？既然都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不努力最后一次呢？给自己和那个人最后一次机会，最后哪怕不是好的结局，你也不会遗憾啊！没试过，你怎么知道结果是什么样的呢？”程梦莹喝了口咖啡，“你不知道吧，让我下定决心来这里的人还是你呢！是知道了你的事，我才有勇气辞职来这个医院的。顾雨落，你离开以后，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吗？”
顾雨落勾着嘴角，没有回话，只是看着程梦莹，右手不停地摸着咖啡杯的边缘。
夜已经深了，咖啡厅外却一点也不冷清，来来往往的车辆也不知道要驶向哪里，坐在车里的人是否有归宿？是在异乡努力拼搏？还是生长在这个城市，看惯了花开花落，看遍了车来车往。是习惯了夜里的孤寂，还是不堪忍受这种孤寂而出来寻找热闹？顾雨落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忽然心就静下来了，这一刻的宁静过于珍贵，足够让她想通很多事了。程梦莹撑着脑袋，两颊微红，一副喝醉了的模样，这一刻，两个某些方面很相像的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咖啡厅里，看着窗外的车来人往，看着这个世界的寂静，享受着此刻复杂的情绪，如此漂亮的两个人安安静静坐在咖啡厅的一角，没一会儿，就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时不时会有人看看她们，那眼光，似欣赏，似恋慕，有些灼热，有些耀眼。只是在看风景的两人，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变成了别人的风景，也丝毫未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