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默白沉戾着一双眼睛,并未理会阿梁的话。
直接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阿梁,靳默白最后又添了一脚。
这一脚下去,鱼檬眼白一翻就昏了过去。
眼见着鱼檬昏过去,阿梁再次拦住了靳默白,“总裁,人已经成这样了,怎么说她都是盛世的千金,将事情闹大了不好……”
靳默白脸色冷峻似寒潭,男人没有多余的话,眼底更是像是泼了墨一般深浓的谁也摸不透他的情绪。
……
靳默白从公园回到医院的时候,童笙歌还在做手术。
抬眼,靳默白看着手术中这三字,眼眸深沉。
“阿梁……”
“总裁,我在。”
“去席家,把席梵给我拎过来。”靳默白沉冷而道。
“好,我现在就过去。”
阿梁应了声,转身就离开了医院,去席家。
此番来去已近清晨五点,天边已经破了鱼破白,薄色的雾蔼浮在天边,映衬着那鱼肚白,一片寂寥之色。
阿梁驱车来到席家,席家大门紧闭,估摸着都还在睡觉。
抬手按了门铃,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开门的是保姆,上下打量阿梁几眼,保姆问阿梁,“先生这是……”
“我找席梵。”阿梁淡淡答道。
保姆听完阿梁的话怔了一下,回道:“这个,我们小三爷最近生病了,一直在家休养着,不见外客的。”
阿梁奉靳默白的命令来找席梵,此刻却听保姆说席梵生了病不见人,立马不耐。
看着带着一丝防备性的保姆,席梵直接推开了保姆,走开了客厅中央,冲着楼上喊,“席梵,席梵,你给我出来!”
保姆慌的不行,“哎呦您别喊了,我们小三爷真的生病了不能见人,要是把老爷和夫人都吵醒了怎么办,您快出去,快出去!”
保姆揪着阿梁的衣服,要把阿梁给拉出去,然而阿梁却不为所动,保姆根本儿揪不动。
不一会儿,别墅里的所有人都被吵醒了。
席梵的父亲和继母,还有席梵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都从楼上下了来,却唯独不见席梵。
席梵的父亲是认得阿梁的,看到阿梁的同时心底儿一惊,随即想起来靳世诚交代的事。
“这不是靳总的助理么,一大早的怎么有空过来这里,快坐下快坐下。”席梵的父亲说到这里又转头对保姆训道,“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沏茶!”
阿梁扫席梵父亲一眼,只道:“沏茶就不用了,我来这里只是找席梵,我们总裁要见席梵,席梵人呢,听说他病了?”
阿梁话一落下来,席梵父亲的额上便浮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来。
靳世诚惹不得,靳默白也惹不得。
夹在中间更是令人两头为难。
“怎么,这病已经严重到没有办法见人的地步了吗?”阿梁眼睛紧凝着席梵的父亲,看着他额上冒出的冷汗继续道:“总裁倒是认识很多权威的专家,正好总裁现在就在医院,不如我们把席梵现在就接去医院怎么样?”
“这……”席梵父亲沉吟半晌,最终脸色难看的说道:“席梵他没病,只是靳老有一天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让席梵这几天就老实在家待着,否则席氏和荣欧的合作就没有办法继续弄下去,我也很为难,但是……”
席梵父亲话没有说完,阿梁的眼眸便划过一抹沉色,“我知道了。”
……
六点半。
天光渐亮。
童笙歌从手术室里头被推出来了。
脸色苍白,小小的瘦弱的身子就躺在那里眼眸紧阖,如果不是医生告诉靳默白手术已经成功,靳默白会以为……
将童笙歌转到了VIP病房,医生弄好一切以后告诉他,“病人现在需要休息,渡过这两天的观察期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嗯。”
医生没有再说其它的话,很快就领着护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头静静的,静的可以听到点滴的声音。
站在病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人儿,靳默白眼眸里氤氲着看不懂的情绪。
抬手,轻碰了一下童笙歌的脸,软的也不像话,也瘦的不像话。
“把自己糟蹋成这样,你以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会心疼你,还有谁会心疼你,嗯?”靳默白声音轻轻的,羽毛拂过空气般的轻。
躺在病床上的童笙歌似有知觉,那眼睫轻颤了两下。
靳默白用指腹描摩着童笙歌的轮廓,他记得自己临走前明明让李婶要多给她炖营养汤,怎么反而愈来愈瘦,甚至比他离开F市前还要瘦,这下巴都尖削成什么样了,这脸颊两边的骨头都凹成什么样了。
描摩了好久才收了手,眼底的情绪如被一层厚厚的茧的包裹着,厚重深沉的很。
而后,靳默白慢慢的揭开了覆在童笙歌身上的被子。
身穿病服的童笙歌肚腹平坦的不像话,谁能想象那里曾孕育过一个生命。
靳默白算不出来这小生命到是几周大,如果是在那个时候怀上的话,离开F市前他还激烈的弄了童笙歌一晚上,怪不得他在和李婶通话的时候,隐约听过李婶提起童笙歌肚子痛的事。
要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复杂?
然而多一眼都不想再看童笙歌那平坦的肚腹。
重新掀起被子给童笙歌盖好,靳默白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医院的走廊上,阿梁和席梵已经在那里等了良久。
阿梁在五点半的时候就把席梵从席家给带到了医院,席梵离开席家的一时候,一脸的疲惫颓靡自责,他跟阿梁讲,“我不知道靳老给我爸打了电话,这几天我被困在家里一步也出不去,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一定拼死都要跑出来。”
末了,席梵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通笙歌,她还好吗?”
“不好。”阿梁如是答道。
席梵听完身体一震,眼前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一黑,差点儿直直的跪在地上。
席梵和阿梁已经在医院的走廊上等了接近一个小时了,这一个多小时内席梵一直闷声的坐在长椅上,等待靳默白的到来。
听到脚步声,阿梁率先抬起了头来喊了一声总裁。
席梵等到阿梁喊完,这才缓缓的抬起了头来。
看到靳默白,席梵刚想站起来说句靳总对不起,结果靳默白两步便上前来,抬脚便踹。
席梵重重的跌回了椅子上,脸上的表情证明了靳默白这一脚踹的他有多疼。
“让你好好跟着童笙歌,你是怎么做的?”靳默白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席梵,“你以为你的心思藏的很好是吗,你喜欢童笙歌,可你又是怎么做的,既然喜欢那就拿点儿喜欢的样子来,让一个喜欢的女人受尽屈辱,受尽虐待,这就是你做的?”
靳默白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刀子一下一下的戳在席梵的心上,他很难受,做为一个男人,他没有做好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责任。
他该死。
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的脸上掌掴,席梵说,“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她,对不起……”
巴掌打的一声声清脆作响,席梵低着头,脸都打红肿了,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阿梁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忍,毕竟这也不是席梵的错,于是出声提醒道:“总裁,其实是靳老给他父亲打了电话,然后他就被明令出门,这几天他一直被锁在屋子里,吃饭全是在屋里吃的,一步也没有迈出过屋子,手机也被没收了……”
靳默白听到靳老两个字的时候,眼眸便缩了一下,之后再无它话,转身离开。
回到病房。
那躺在病床上小人儿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靳默白突然很想抱她,将她狠狠的揉进怀里,狠狠揉进骨血里。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来医生说她需要休息,所以不能。
等待童笙歌醒来的这个过程很慢长,本来就是个没有耐心的人,这让靳默白更加变的没有耐心。
好在,童笙歌终于醒了。
若再不醒,靳默白真能将这些医生一人赏个枪子儿,如果法律允许的话。
童笙歌醒来,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靳默白,我好渴。”哑着嗓子童笙歌说。
靳默白转身就去给童笙歌倒水,喂童笙歌喝。
喝完水,童笙歌想要动一动身体,却发现身下疼的厉害。
“靳默白,我这是怎么了?”靳默白把童笙歌送进医院的时候,童笙歌早已经昏了过去,肚痛什么的都是靳默白告诉医生的。
听着童笙歌哑声的话,靳默白说,“没什么,鱼檬对你下了重手,你身上到处都是淤痕,尤其是肚子那里……”
“对。”童笙歌说,“鱼檬她老对着我肚子踢,而且她还穿着高跟鞋,用高跟鞋踢人真的很疼……”
童笙歌不知道她自己怀孕了,但靳默白却是知道的,所以听着童笙歌这一番话,心底儿有种被锋利的钢丝割的纵横交错的痛感。
向来沉镇冷漠如他,他不喜欢自己情绪超出控制的感觉,于是便打断童笙歌的话,“还渴么?”
“渴,还想喝。”童笙歌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靳默白。
靳默白不喜欢被童笙歌这样看着,转身就又去给童笙歌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