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晟狭长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喟叹一般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只有你让我头疼的时候，什么时候轮到我让你头疼了？”
没人比她更心狠，哪里会给他让她心疼的机会，但凡出点什么花边新闻，她就已经在心里谋划着怎么跑路，半点都不带舍不得的……
他敢保证，要是他真留下了尹念，恐怕她就又得留下一纸离婚协议离家出走。
从医院回去，顾祈晟带着梁晗直接去了C&K，并没有回家，梁晗楞楞的跟着他一起去了他办公室，韩秘书正在里面等着，一同在里面的还有几位精英打扮的律师。
“你在旁边坐会，等忙完一起回去。”
顾祈晟对她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隔间，梁晗对这里并不陌生，她有时会过来跟顾祈晟一起回去，他工作忙，她总不免要等等。
时间长了，这侧间里面有沙发，有小毯子，还有她占用的顾祈晟的平板以及各类小零食，着实是个放松的好地方。
她乖乖的往里走，顾祈晟的声音被抛在身后。
“继续。”
梁晗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站在光下，轮廓线泛着白光，面侧的阴影让他看起来五官更加硬挺，肩部的线条消瘦挺直。
他这是因为她的电话，所以抛下了手头的事过去医院？
咬了咬唇，梁晗到底还是进了侧间，办公室和侧间并没有门，也因此隔音效果并不怎么搞，梁晗坐在沙发上，隐隐能听到韩秘书和那些律师的声音。
“因为秦楠小姐已经认了罪，而且拒绝改变供词，所以判决书下来的很快……”
“而且秦小姐拒绝我们的探视……”
“顾总，我们也，无能为力。”
外面久久没有人说话，梁晗抱紧自己的膝盖，心里忽然多了些空落落的悲凉。
秦楠这事不是她的错，但并不影响她愧疚。
过了许久，顾祈晟低沉沉的声音突兀的丢了出来，带着一股子颓唐无力：“秦楠的事，放了吧。”
“辛苦诸位了。”
韩秘书几人对视几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虽然他们这些知情者也很同情秦楠，但是这件案子确实棘手，现如今顾总自己放手，反而对所有人来说都轻松。
卡擦一声，门合上的声音之后，外面就一直安静的出奇，梁晗有些坐不住，起身去了外间。
顾祈晟手肘撑在办公桌上，手掌遮脸，背脊微微弯曲，后背绷直，显得尤为疲惫。
梁晗站在他面前，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歉？尽管她心里的愧疚几乎要把她压垮，但是并没有粉碎她的理智，她知道，这不是她的错。
安慰？这时候，无用的安慰跟刀子割肉没有任何差别。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顾祈晟自己将所有情绪压了下去，眼里的红血丝都爆了出来，看她时，焦距涣散，花了几秒才让自己恢复常态。
“走吧，回家。”
从公司回家之后，顾祈晟就进了卧室，刘管家担忧的想跟过去，被梁晗拦住。
“他累了，让他睡一觉。”
刘管家看了一眼楼上的卧室，又看了一眼梁晗，额头的皱纹显得更加愁苦了些：“是因为楠楠小姐的事吧？”
梁晗点点头，累的不想开口。
家里这些日子死气沉沉，刘姨和刘管家也只能干好自己分内的事。
第二天，梁晗起来时，顾祈晟竟然破天荒的还在睡，她没打扰他，悄悄起身。
她去了公司，结果还没进公司门，就看到韩宁站在那里等着。
“等我？”梁晗一出现，韩宁的视线便追了过来，神情复杂。
“尹雪玉来了，在会议室等着。”
韩宁没了平日里的玩笑模样，梁晗脸上的笑突然凝固住，最后崩塌碎裂，变成坚硬的冰块封印住情绪。
“小人得志，蹦跶的挺欢。”梁晗冷哼一声，直接去了会议室。
尹雪玉正坐在会议室的后排，面前放了一杯咖啡，助理在旁边侯着。
“你来，又是想耍什么花招？”梁晗咬着后槽牙，声音从牙缝里漏出来，带了几分凶性。
尹雪玉不以为然，眼神包容，看着梁晗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半点看不出之前的歇斯底里和疯狂。
“不用每次见我就跟仇人一样，”她拿了压在手下的文件夹，朝梁晗示意了下：“我这次过来，是来跟你合作的。”
梁晗被气笑，将尹雪玉旁边的椅子唰的一下抽了出来，凳脚跟地板砖摩擦，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很。
她半俯下身子，声音从喉咙口压了好几圈才出来，恶毒的问她：“合作？你拿什么跟我合作？”
尹雪玉不喜欢她这幅姿态，梁晗眼里的鄙夷跟王水一样，离得近了，几乎能腐蚀掉她心里的防护层。
她往后仰了仰，这才高高在上的看梁晗：“我现在拥有我丈夫公司的股份，虽然不多，但是用来投资绰绰有余。”
梁晗从她手里抽过文件，看了两眼，随后丢回去：“确实这个投资额看着让人很心动。”
“不过，张开双腿骗来的钱，我嫌脏！”
梁晗清清楚楚看见尹雪玉脸上无懈可击的高傲一寸寸粉碎，露出里面破烂不堪的里子来。
她嘴角勾了勾，恶劣且无所顾忌的看着尹雪玉。
这可是尹雪玉送上门来让她羞辱，梁氏虽然没有恢复到鼎盛时期，但是也没到缺了她这笔投资就破产的地步。
尹雪玉捏着文件的手一点点收紧，直接在纸上划拉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良久，她忽然又松懈下来。
“我靠男人，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要不是因为顾祈晟，梁氏恐怕早就破产了吧？”
尹雪玉站起来俯视她：“梁晗，咱们两个不过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梁晗冷笑，抬头看尹雪玉，眼里满是嫌恶：“当然不一样，我是顾祈晟明媒正娶，你是小三上位。”
“要是顾祈晟的小情人站在我面前，气势都要矮我一寸，可若是顾浩达的小情人站在你面前，你骂她狐狸精的底气都没有吧。”
梁晗笑的嘲讽：“毕竟，都是走的小三路子，谁又能笑话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