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之前原身待温父温母太过温和,导致他们寻常真的将原身当做了普通儿媳,虽然知道儿媳是当朝公主,可像今天这样声势浩大言辞严厉的场面却从来没有过,属于皇家的威严扑面而来,将人压制得喘不过气,温父温母被迫弯下腰,深感屈辱的应了一声“是”。
姚依白满意了,一群人与呆愣在原地的温父温母擦身而过,她道:“行了,去将库房和正院里,属将东西搬走吧。”
库房?她要干什么?
温母爱财,尤其在温子旭考上举人后更甚,库房的钥匙就挂在她的裤腰带上,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她牢牢把握着整个温府的财产,闻听这句话,立时就像一道惊雷劈下,她赫然转头:“不可!”
“公主要做什么?”
温母直直冲过去,被姚依白身边的侍从拦下,她气恼不已:“那库房里全都是我温家的东西,公主这样,还有没有规矩?”
听得她提规矩,姚依白顿时就笑出了声:“本宫不过是拿属于本宫的东西罢了,这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
不等温母回答,她又道:“婆婆莫不是忘了,如果不是本宫下嫁,你这温府的宅子都还没有着落呢!”
温母一噎,一张脸涨成猪肝色,还想说话,被青着脸的温父亲拽住了。
当初温家这间宅子,确如姚依白所说,若是当时没有赐婚的圣旨,这间宅子的前主人便不会如此慷慨大方的直接将这间宅子送给温家。
温家确实是沾了原身许多的光,这温府一步一花十步一景,不说气派恢弘,那也是雅致十分,叫人赏心悦目,哪一样不是原身耗费精力财力打造的?温父温母寻常刻意忽视,可要是姚依白提起来,他们也不得不承认。
姚依白身边那些从公主府来出来的仆从向来都是听自家公主的话的,在她吩咐的时候就径直带人去了温府各处,温母看着那些人旁若无人的抬出许许多多名贵的玉器和摆饰,只觉得心肝都拧成了一团,疼得她直抽气。
姚依白故作不知:“婆母这是怎么了?面色怎么这样难看?”
说着,她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难不成是因为本宫将这些东西都搬回去了,婆母舍不得?”
“可是,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本宫带来的,本以为能和驸马琴瑟和鸣做一对恩爱眷侣,谁曾想驸马如此记恩,恩人重过妻子,本宫不忍叫驸马夹在中间两相为难,这才将这些东西都搬回去的。”
她不说温子旭和林怀玉之间的苟且,仿佛真的只是担忧温子旭夹在中间为难似的,但她那样子分明是知道的,温父冷汗涔涔,一时间摸不准姚依白是什么心思。
温母满腔怨愤化作怒骂即将要说出口了,姚依白身边侍从佩戴的长剑在阳光下一闪,她咬着牙,强撑出一个笑容来:“公主误会了,我不是因为这些,只是公主到底和旭儿是夫妻,你将这些东西都搬出去,惹得外人非议,岂不是伤了夫妻情分?”
“有什么事,还是坐下来有商有量的好。”
温母讪笑:“那林姑娘确实是温家的大恩人,旭儿也是重情义的,这才……”
姚依白颔首:“嗯,如此‘重情义’之人,本宫十分敬佩,又怎么会怪罪他呢?”
她面上笑着,一派婉约柔和之态:“驸马懂得知恩图报,本宫深感欣慰,只是本宫自小长在宫里,实在是受不了这温府狭窄逼仄,透不过气,又实在喜欢这些摆饰,这才来叫人搬回去的,公婆切莫担忧,这事中情由,本宫都会向外人一一解释清楚。”
温子旭安抚好林怀玉,二人又好一番温存,又听闻姚依白将府中的摆饰都搬走了,这急匆匆的将将赶到,就听到姚依白的这番话,当即就是心下一沉。
他确实是猜不透姚依白的心思,但也知道姚依白这番话要是传出去,他温府的名声算是毁了。
京城里的人都是人精,温父温母听不出姚依白话里的深意,但温子旭一听就听出来了,温府是一座三进的大宅子,谈什么狭小逼仄?分明是因为多了一个偏院的林怀玉,她才会觉得透不过气,又说他温子旭重情重义,将恩人看得比妻子还重,这恩人是谁?一个年纪极轻、体弱多病、未曾嫁人的姑娘!
温子旭身为当朝驸马,养了一个姑娘在府里,还将公主逼得回了公主府!
一旦传出去,他温子旭明日怕是连翰林院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程姝毓!”
一声抑制不住的低喝,温子旭满腔怒火,在看见姚依白凛冽的眸光后瞬间就被冻成了冰坨子,拽着一颗心直直往下坠,扯得他生疼。
如果说现在还不明白姚依白的心思,那温子旭十年寒窗算是白读了。
他午时觐见皇上,隐晦的透露了公主搬回公主府之事,就是吃准了程姝毓不愿意让皇上皇后担忧,不会透露实情,那么今日这一遭,就是她用温府的将来,也用他温子旭的前程来威胁他低头,让他对她服软!
温子旭心中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蚀骨灼心,怨恨难忍。
“公主,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温子旭确实生得一副好容貌,不然原身也不会待他一往情深,他眉眼俊挺,轮廓清晰,此时做出一副情意绵绵又委屈无奈的样子来,就格外的能哄骗人心,“林姑娘确实是我温家的大恩人,若不是她,我今日,甚至都没办法站在你跟前,我之所以这样待她,实在是因为她是个孤女,又无依无靠,若是我不帮她助她,她怕是早就死了,”
“我与公主成亲一年,往常我年轻气盛,浑浑噩噩,不知道这其中含义,但今日见公主要走,我方才明白自己肩上担着的责任。”
这是在示好,也是在表忠心。
温子旭上前一步,含情脉脉,继续道:“毓儿,咱们成亲一年,我还不曾这样唤过你的名字,你可否,可否给我一个醒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