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接听后的第一句话,会是再熟悉不过的质问。
什么苏小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小音,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小音,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满意?
诸如此类。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听筒中传出的竟然是一句语气非常平和的问候。
“小音,你……还好吗?”
这一刻,我严重怀疑是我自己起猛了,出现幻听了。
那个但凡遇到点什么事情,就迫不及待地往我身上甩锅,泼脏水的陆承渊,竟然还会说关心我的话?
怎么着,难道沈悠忧昨天说的都是真的?
我消失这一个礼拜,让陆承渊感觉到我的好,开始怀念了?
“本人吗?”
现在这科技这么发达,搞个什么AI变声也不是不行吧?
听筒那边安静了几秒,再开口的声音依旧耐心温柔。
“小音,我现在,在你小区门口,方便出来见一面吗?”
“不方便。”
我拒绝的格外干脆。
“陆承渊,你要是没睡醒就再回去睡一觉。上次在西山医院的病房里,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以后咱们互不打扰,你也答应了,可为什么就是办不到?”
“我要是没记错,履行承诺可是你向来最看重的事情。”
话音落下,我听到一声轻叹。
“是,我确实很看重,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突然明白,幼年时的承诺,时隔多年,已经无法与现实情况相匹配,我不应该为了一句幼稚的承诺,而弄丢了更珍贵更重要的一切。”
“补偿的方式有很多,不应该以伤害和自毁为前提。”
我攥着手机,倚在沙发上,眼睛瞪得溜圆。
满心诧异。
我怎么听出后悔的味道了?
不是,这一个礼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承渊对沈悠忧不是百般喜欢,千般宠爱吗?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沈悠忧去刨陆家祖坟了?
“陆承渊,你不要太离谱。”
先别说我没弄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是真后悔了,那又能怎么样?
哪怕他现在跑到我面前,磕三百个响头叫爸爸,我也绝对不可能原谅他,跟他复婚啊。
“小音,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出来,我们见面谈谈,好不好?我就在你的小区门口。或者你要是不想动,你把门牌号告诉我,我上去找你。”
这货是真有什么大病了吧?
还想上来找我?
套门牌号没有他这么套的吧?
“陆承渊,这不合适吧?已婚的前夫跑到前妻家,沈悠忧介不介意我不知道,我家阿风是一定会介意的,所以你省省吧,我是不可能见你的。”
我攥着手机从沙发上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落地窗前。
站在地毯上,往小区门口的方向望了望。
别说,我还真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库里南。
陆承渊还真来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莫非是跟沈悠忧一个套路?
“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听筒烫嘴吗?我这一出去,和你一见面,明天一早那些娱乐头条可又有新的劲爆内容可以大肆宣扬了。”
我冷笑一声。
“什么野心勃勃的前妻忘不掉前夫,想尽办法勾丨引前夫,希望前夫回心转意,大方向肯定是这个。”
“陆承渊,你搞搞清楚,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苏小音有自己的生活,没时间天天陪你们夫妻两个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算我求你,不要再把我当做你们PLAY的一环,看在我曾经死心塌地跟了你两年的份儿上,放过我,可以吗?”
拒绝是真。
求他放过我也是真。
不是我没志气,而是人家命好,是男主角,对一切都有压制。
跟男主角结仇的,都没有好下场。
只有他打心底里愿意放过我,我的日子才能消停。
否则在我曾经死期到来前的这十九天里,我还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着过。
听筒中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传出车门打开的声音。
远远地,我看到库里南的驾驶位上下来一个男人。
男人倚在车头,面对着我的小区。
小动作我看不太清,但听筒中传出的打火机的声音证明了陆承渊正在抽烟。
他到底在惆怅些什么?
难道是我死活不出去,知道沈悠忧安排给他的计划要失败,担心自己没办法回去交差?
“小音,沈悠忧的事是她做的欠考虑,我替她向你道歉。”
啥?
陆承渊觉得沈悠忧做的不对?
怎么可能呢?
那天在医院还宝贝宝贝的叫,这才过了一个礼拜,宝贝儿就变回沈悠忧了?
难道陆承渊已经知道沈悠忧给他戴绿帽子,当初怀的不是他的孩子的事儿了?
不对,不会。
陆承渊这么要面子,自尊心这么强的男人,绝对接受不了绿帽子的存在。
但凡让他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和沈悠忧离婚,绝对没有第二种可能。
所以不会是这件事。
那沈悠忧究竟做了多离谱的事,会让陆承渊对她的态度大变?
也可能是这两个人的阴谋诡计做的太多了。
哪怕我已经明确的听到陆承渊说沈悠忧不对,但仍然下意识觉得这是圈套。
是陆承渊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的圈套。
“陆承渊,我不是不了解你的人脉,更不是没见过你的手段,如果你打心底里真的觉得沈悠忧不对,认为这件事对我造成了伤害,那么它早就不会还这样在媒体上大肆宣扬了。”
是的。
以陆承渊的身份地位,只要一通电话,这些娱乐版面的负面新闻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删除下架。
可他并没有。
“我早就不是三岁小孩了,不是你随便说两句软话,我就会义无反顾地相信你的表面说辞,所以陆承渊,不要再绕弯子,做这些无用功了好吗?”
“直说吧,你打这一通电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同样的话,如果换做我还爱他的时候,肯定会义无反顾的相信。
因为真正掏心掏肺地爱一个人,都不用对方PUA自己,自己都能PUA自己,给对方找理由,铺台阶。
但现在我不爱了。
他画的大饼就是再香,再圆,再限量,我也连看都懒得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