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一些支离破碎的线索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苏小明好端端的到临江市来考察个什么劲儿？
如果我没记错，头两辈子他那个阿尔茨海默症的项目，最后的第四期临床就是在临江市做的。
但具体医院我没了解，主要是当时也没想到会出事，没心思去了解这些。
第三辈子被我闹完之后，第四期临床压根就没做成，所以就没涉及到后面的事。
怎么这辈子我作来作去，还把这第四期临床的开始时间提前了？
苏小明不是说他会考虑吗？
考虑的结果就是提前？
等等——
临江市市二院，那是沈悠忧工作的医院。
难道上辈子苏小明的第四期临床之所以会出问题，和沈悠忧有关？
不对，不太可能。
沈悠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儿科医生，手就是再长，又怎么可能会伸到苏小明的临床项目上去？
而且当时出事的患者不止一人，沈悠忧没这个能力。
更何况沈悠忧是跟我过意不去，搞苏小明有什么用？
估计是我看沈悠忧怎么都不顺眼，就觉得所有可能和她沾上边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放在沈悠忧的身上，应该先研究怎么搞定苏小明。
“小姑奶奶，怎么样了？”
“苏小明在二院。”
季曼瑶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那沈悠忧是在二院和他认识的了？那就好说了，你别多想，苏小明那身份去二院考察，肯定是前拥后簇的。估计是沈悠忧见到了，觉得是可以巴结的人，就上去主动打招呼，套近乎吧。”
“不过苏小明肯定不会怎么搭理他的，那小子不瞎，能一眼看出白莲花。而且他不也打电话问你了吗？你都那么说了，他肯定明白。”
季曼瑶说的这些我当然都懂。
但让我最纠结的点却不是这个。
“我怀疑他可能想把那个阿尔茨海默症药物的第四期临床地点选在二院，二院的院长是我妈妈的同学，他在那里肯定比在其他医院更方便。”
我这么一说，季曼瑶应该就明白了。
“你还是不想他把那个项目进行下去？”
“对。”
“可是能用的方法你都已经试了个遍，连跳楼这种简单粗暴没脑子的办法都用了，还能怎么办？”
我不禁皱起眉。
正规途径的办法我和季曼瑶也不是没研究过，可不管我们俩怎么找人，怎么查数据，都没查到那个项目有任何的问题。
查到最后，估计要不是季曼瑶愿意陪我胡闹，纵容我任性，都得拿着资料质问我，前景这么好的项目，为什么一定要阻止，必须要叫停。
其实越查，我自己心里的疑惑也越深。
我也真的想不通，这么好的项目，为什么会突然在第四期的时候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如果真的是药有问题，为什么在前面的临床实验周期里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还是表现出来，却被人压下了？
不应该。
如果前期真的有问题，我再这么强烈反对，苏小明不应该还这么坚持。
连我跳楼都阻止不了的事情，只能证明他这一次非常坚定的认为自己没有错。
难道，第四期的事故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所致？
是谁？
一个既有能力和手腕，又迫不及待的希望苏小明和苏家都垮掉的人。
“下午的计划取消，我先出去一下！”
我小跑着离开季曼瑶家。
上车后，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在启动车子的同时，给贺乘风拨了一通电话。
我知道，这件事最好的咨询人是陆承渊。
但陆承渊现在说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敢信，又怎么可能去问他？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
贺乘风的声音通过蓝牙耳机落到我的耳朵里的时候，还带着明显的睡意。
我的心里顿时涌起一丝愧疚。
如果不是没有其他人可以咨询，我真不忍心去打扰一个病号。
“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你知道就好，再多请我吃两顿饭吧。”
我无奈的摇摇头。
这个贺乘风啊。
怎么就跟吃干上了呢？
我总有一种要是再多跟他联系下去，就要变成他长期饭票的感觉。
这要是让那些明着暗着想和贺乘风搭上关系的姑娘们知道，嫉妒的明枪暗箭齐刷刷地射过来，捡起来都能盖座城堡了。
不过这吐槽还没说出口，贺乘风清醒的声音就再次传了过来。
“说吧，怎么了？是不是又需要小爷大展身手了？”
大展身手倒是不至于。
他一个病号，连自己下床跑个二百米都费劲，拿什么展？
“问你个问题。”
“救你，保大，爱过。”
“……”我这和严肃的气氛刚刚提起来，就被贺乘风的贫嘴给破功了，“贺乘风！我有正事要问你，你正经一点，”
“这三件事哪件不正经了？”
嘿，他这贫嘴怎么还贫出理直气壮的感觉了？
“贺、乘、风！”
“好啦，我不插嘴了，你说。”
我吐了口气，迅速调整好情绪，把项目的情况捡着重点和贺乘风说了一遍，我没急着说我的怀疑，但把最后会导致大量病人死亡的结局直接告诉了他。
让他帮忙分析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但我的分析却没有说。
因为我想听听贺乘风的第一反应。
反正我又没和他说这是苏小明在做的事，也没具体提到阿尔茨海默症，贺乘风这种两眼不闻窗外事的玩咖少爷，估计睡一觉就忘了我提过这茬了，不会深琢磨。
刚说完，车子已经开到了市二院附近。
我把车停在一家咖啡店附近，刚想下车去买杯咖啡，贺乘风的回答便已经传了过来。
思考时间都不足一分钟。
“这还用问？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呀。那项目要是真有这么高的致死率，不可能等到最后一期的临床期才被发现，你真当那些小白鼠都是白牺牲的？”
“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期临床，真要命早就要命了，这临门一脚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我的小音音，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咱们遇到问题不能总在自己的身上找问题，要多从他人身上找毛病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