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墨拿筷子的动作倏地一顿,抬起头,严肃又紧张地看着我。
“苏小音,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宋元墨很少这样直呼我的大名,把我给吓了一跳。
这是……我问的太直接,让他胡思乱想,把他给吓到了?
我赶紧笑着拍拍宋元墨的肩膀。
“元墨哥,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呀?想哪去了?我就是昨天看小说的时候,看到一个情节,一个非常疼爱自己妹妹的哥哥,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妹妹。”
“哥哥从此一蹶不振,浑浑噩噩,荒度余生。我看完不是很能理解,所以才想问问你,如果哪一天我出了什么事,从此不在人世了,你会怎么做?”
宋元墨皱皱眉,盯着我看了好一会。
“小音,我听不得这个如果。以后你再想举例,问我关乎某些事情的想法没问题,但不要把你自己代入进去。”
我扁扁嘴,忽然觉得宋元墨对我的在意程度,比我预想中的要多很多。
不然不会连这种假设的话都听不了半句。
“好好好,我记住啦,那你快回答我,帮我答疑解惑吧。”
宋元墨平复了下情绪,表情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痛失亲人是每个人都不想发生的事情,尤其痛失的是自己心爱的至亲之人。其实这件事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哥哥在痛失妹妹后会是什么样子,完全要取决于他对妹妹的感情有多深。”
“如果他对妹妹的在意程度,远超于他对自己本身的在意,那么痛失妹妹对他来说,会比让他杀了自己更难受。浑浑噩噩,一蹶不振,行尸走肉,完全可以理解。”
我听着宋元墨平静的分析,心里忽然有些害怕。
前三辈子失去我之后,宋元墨是什么状态我不清楚。
但估计和他说的这个,大差不差。
“可是那个意外离世的妹妹,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哥哥会变成行尸走肉呀。她知道哥哥一定会悲伤难过,但她一定更希望哥哥能试着走出悲伤,向前看。”
宋元墨唇角微勾,笑了。
但这抹笑意却与喜悦无关。
“希望,真要论希望,哥哥还不希望失去自己的妹妹呢。如果每一个希望都能成真,你好奇的这个问题,也就不复存在了。”
宋元墨的这一句话,直接将我噎得没了电。
确实。
妹妹希望哥哥好好活着,哥哥反过来还希望妹妹好好活着呢。
可光希望又有什么用,还是得有其他牵绊才行。
比如——
“元墨哥,我还是想劝你早点结婚生子。不然你这么聪明的脑细胞,可就真的浪费了,必须要遗传下去呀。”
宋元墨无论是外形条件,还是学历家世都不差。
本身就不存在什么那些金钱方面的烦恼。
只要知道一个合适的人,随时都能组建一个新家庭,过上属于他的小日子。
如果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那就算没了妹妹,也不会当行尸走肉的。
因为还有其他的责任要担呀。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和我的爸爸妈妈要负责。
肩膀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不会允许他一蹶不振的。
倒也好,省得我为他额外担心了。
“你呀,还是操心好自己吧,我还不急。”
宋元墨一句“不急”,就把我催婚的说法给打发了。
还敢再敷衍一点吗?
收起沉重的话题,我和宋元墨有说有笑地吃完了早饭,我就在他的百般嘱咐下离开了医院。
回到车里,我拨通了贺乘风的号码。
结果这一通电话打过去,听筒中却传出了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我果断点了挂断。
但下一秒,贺乘风的号码就从屏幕上跳了出来。
我赶紧接通。
“小音,你刚才在给我打电话?”
欸?
这么巧的吗?
“对呀,别告诉我,你也在给我打电话。”
贺乘风笑了一声。
“是呀,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一下。”
有事?
不知怎么,我的心脏突然漏跳半拍,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捏紧手里的安全带。
“什么事呀?”
我早上才和他约好了今天一起过,难道他临时有了什么安排?
“你在哪?”
“我在元墨哥的医院呢。”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到,见面说。”
“喔,好。”
挂断电话,我解开安全带,将窗户降下来,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压下心头的异样。
好端端的会有什么事?
一定还是我的神经太紧张,太敏丨感,所以这些负面情绪太容易被勾起来了。
我拧开旁边的水瓶,咕咚咕咚喝了三分之一。
放下瓶子后,点开消消乐转移注意力。
最近忙的我连消消乐都没时间玩了。
注意力一被转移,心里的焦躁还真被平复了一些。
我刚过了没几关,副驾驶的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
我下意识转头,正看到贺乘风弯腰坐了进来。
“等久了吧。”
我放下手机,连连摇头。
“没有呀,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搞的这么神秘,连电话里都不能说。”
四目相对,我在贺乘风的眼底看出了一丝歉意。
“Y国有些家里的事情必须要我亲自出面处理,我今天要临时飞一趟Y国,不过不会浪费太久。飞机四十分钟之后起飞,我到了Y国处理好事情再立刻飞回来,估计今晚十二点之前,你就可以再见到我。”
这么赶?
还这么急?
似乎是见我没说话,贺乘风张开手臂,抱了我一下。
“这次是我不对,爽了你的约,你该生我的气。但这个气能不能缓缓再生,等我回来的,不然留你一个人干生气我不放心,更心疼。”
我被贺乘风这番理论给逗笑了。
“你在这的时候我生气,你就放心了吗?”
“至少我可以让你撒气,想办法哄你。”
这话说的我是真不适应,听的我浑身都不舒服。
毕竟在我的概念里,贺乘风紧跟在名字后面的标签就是毒舌。
冷不丁一打起温柔牌,打的我浑身不舒服。
不过我心里明白,再不舒服,这也是他的担忧和偏袒。
也许他的毒舌只对外,不对内。
倒也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句句毒舌得起来呢?
心情好的时候无所谓,心情不好不就剩下吵架了?
“贺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