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全然没注意到自己那始终上扬的嘴角。
说着说着,听到我妈突然笑了。
“听上去确实还可以。不过宝贝儿呀,你最后那句牢骚,跟妈妈说也就说了,千万不要当着人家小贺的面说,寒人心的。”
“这个人呀,只有真正把你放在心上,才会无论大事小情都惦记着你。以所谓小事为借口,就只顾着自己,不考虑你的人,才是在做表面功夫而已。”
“可大多数人这一辈子能遇到几次大事?每天还不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事?渴了吗?饿了吗?睡的好不好?今天过的开不开心?身体舒不舒服?看到了什么有趣的见闻?又或者多了哪个想去的地方等等。”
“也许你现在不能完全懂得这个说法,但等你活到了妈妈这个年纪,回头一看,都是这些。”
我搂着妈妈臂弯的手倏地收紧。
“妈,我明白的。”
我也就是嘴上吐槽两句。
我也不傻,当然知道贺乘风这么惦记我,是因为关心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当着他的面去说这些?
至于妈妈后面说的那些,我也能理解。
我都活到第四辈子了,这么点道理再不懂,那才是真的白活。
“那这个孩子,你是打算生下来?”
“嗯,对。”
我妈点点头。
但是说了这么多,她还是没有告诉我她和贺乘风究竟谈了什么!
“所以妈妈,你到底和贺乘风谈什么了嘛?”
我又撒着娇追问了一遍。
我妈在我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你呀,就是心急。”
都卖了这么久的关子了!我能不急嘛?
我抬起头,用手指点点我的眉毛。
“妈,你要是再不告诉我,火马上就要烧上来了!”
离火烧眉毛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我妈却换上一幅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表情。
“我还没亲眼见过,想看看。”
“……”亲妈!真是亲妈啊!“妈!”
眼看着我都快炸毛了,我妈才终于收起了逗我的心思,笑着解释起来。
“其实没什么太特殊的,和问你的问题差不多。就是问问他对你的想法,还有今后的打算。”
“就这些?没了?”
这些问题需要谈半个小时吗?
一听到我问蠢问题,我妈嫌弃的眼神又回来了。
“不然呢?你以为你妈我会问什么?难不成问你们俩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妈我有这么无聊吗?孩子已经有了是摆在眼前的事实,除了决定这个孩子去与留,和你们俩后续关系的问题外,其他都没有意义。”
我怔愣着看着我妈,忍不住冲着我妈竖起大拇指。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我妈妈的心里是这么开明,这么酷的一个人呢?
早知道我妈是这思路,我刚才趁着那半个小时睡一觉,都比在这满屋踱步傻担心强。
不过也是。
有了之前陆承渊那个反面教材做对比,估计在我爸爸妈妈的心里,留给贺乘风的门槛真不会特别高。
这应该是陆承渊在离开前所做的,唯一一件人事了吧。
“那他是怎么回答的?”
我妈一听到这句,耸耸眉,直接站了起来。
“这个我答应了人家,不能说,所以留着你们两个以后慢慢聊吧。”
我也跟着起身。
“妈!你是哪边的呀,我和贺乘风还没怎么样呢,你这胳膊肘怎么就拐他那去了!”
我妈瞄了眼我的小腹。
“要是这都叫没怎么样,那得到什么程度,才能叫怎么样?”
“……”我竟然无言以对,连追问下去的底气都没有,“那……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他怎么突然走了吧?”
“回家找长辈谈话去了。”
“……哈?”
“说归说,聊归聊,但我宝贝儿现在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光他一个人就想把我们家应付过去?想的美。”
我妈甩甩头发,“长辈的事,我和他家里人谈,你不用操心。至于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妈妈继续给你做好吃的去。”
看着我妈潇洒离开的背影,我忍不住掏出手机,跟季曼瑶把我妈给夸了一通。
该开明的部分她开明。
但该要交代的部分,她也是一点也不含糊。
而我妈都离开好一会了,贺乘风的微信才终于从我的手机上跳了出来。
贺乘风:【今晚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我得回临江办点事情,你好好陪陪叔叔阿姨,等我办完第一时间就回来找你。别担心,没有意外,一切都好。】
他好像回答了。
又好像没回答。
说到底,只是一句要办事情,顺带安抚我的情绪,让我别担心。
似乎一切仍然在他的掌握之中。
就算有一丢丢超出掌握,超的也不算多,他还能应付。
算了,我这个小肚婆就不跟着操这份心了。
我:【好,知道啦。你万事多注意。】
我放下手机,正打算躺着睡一会,手机却再次响起。
我拿起一看,还是贺乘风。
贺乘风:【对了,上次我答应你去查的第五人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搜集的过程有些坎坷,耽误了些时间,而最终的结果并不是你怀疑的那几个人。】
贺乘风:【第五人的身份仍然未知。】
我攥着手机,眉心不自觉紧皱。
当初绑架我和沈悠忧的神秘第五人,竟然不是陆承渊的人?
怎么可能呢?
就像当初分析的那样,这么重要的事,陆承渊不可能一个亲信都不派去,全程彻底交给两个拿钱办事的敢死队。
可是查来查去,这第五人的DNA和他身边的亲信却对不上。
贺乘风已经是最了解陆承渊的人了。
按照他们俩之前的关系,陆承渊身边有几个人,他一定清楚。
难道从一开始,陆承渊就并没有完全相信过贺乘风?所以对待贺乘风也有所保留,还藏着什么贺乘风不知道的秘密人手?
如果他连贺乘风都不能相信,还能相信谁?
人要活得这么多疑吗?不累吗?
我烦躁地抓抓头发。
一边觉得陆承渊可能不至于多疑到如此丧心病狂的程度,但一边又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那艘游艇上的第五个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