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里的孩子跟贺乘风没有半点关系，也没有给过他半句承诺。
更没说过一定会和他在一起，让他做我孩子的后爸。
可从我离婚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自动代入丈夫和孩子爸爸的角色，开始做这些只有这两个身份才该做的事情。
履行这两个身份该履行的义务。
细想想，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贺乘风的生活已经开始围着我转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茫然地看着他。
半晌，脑子一抽，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贺乘风，你好像很笃定，我最后一定会和你在一起。”
贺乘风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想听心里话吗？”
“废话！当然了！”
听瞎话我用他编吗？
我自己又不是不会！
“笃定谈不上，但我知道我是眼下的最优选择。而你是聪明人，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这个回答真的出乎了我的预料。
他坦诚的让我替他心酸。
堂堂贺大少爷，亲口将自己的定位，放到了工具人的位置上。
要知道，以他的身份和外貌，只要杵在那里，手指都不用勾，就不知道多少美女前仆后继的想和他发生些什么。
何以轮到工具人的地步？
可是他这么谈，又让我觉得好像是在谈合作似的。
“贺乘风……是不是家里逼你结婚，逼的太紧了呀？你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来应付家里。”
这个疑惑很早就在我的心里生根了。
每当我觉得说不过去的时候，这个猜测总能压住一切。
今天能摊开了谈一谈也挺好。
省得以后再猜了。
“不是。”贺乘风否认的很干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瞪圆了双眼，诧异他的直接。
贺乘风将车停到路边，转过头看向我。
“你不用急着回答，听我说完。有些话就算我不说，相信你也已经可以感受到了，但听你今天的疑问，我觉得我还是需要亲口告诉你。”
“不过今天的这些与表白无关，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他稍稍调整下姿势，随手拿起一瓶水，拧开塞到我的手里。
“是我自己想和你在一起，希望往后余生的每一天都能在你身边醒来，都能看到你的笑脸，所以我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我知道你刚结束一段疲惫的婚姻，心里未必希望急着展开下一段，所以我给你时间，也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等下去。”
“我没奢望你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喜欢上我，只是在等你可以接受我，哪怕我只是你在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也可以。”
“因为只要你肯接受我，就代表我们有了一个开始，剩下的都可以交给时间。”
我能感受到他的认真。
比从前任何一个时间都认真。
他没有在开玩笑。
但我却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份认真。
“你这么坦白，就不怕我的本质其实是一个渣女，利用完你，转身就走？”
“可惜你不是。”
贺乘风那种笃定的语气又回来了。
“苏小音，我见过你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也知道你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一天两天不行，那就一年两年，再不行就十年八年，只要我把该做的都做了，总有一天会让你接受我。”
四目相对。
视线相撞。
我忽然看到了那个曾经的自己。
曾经那个对陆承渊满心喜欢，一腔孤勇的自己。
那时候的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
我以为我和陆承渊只要结了婚，我一心对他好，他总有一天会被我感动，会和我好好过日子。
毕竟任何阶层身份的人，到最后不都要图一份稳定安心。
哪怕不是以喜欢作为开始，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他能把我好好放在心里，万事都想着我，和我做一对再平常不过的普通夫妻，我也知足。
可幻想终究是美好的。
我就是再努力，换来的结局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陆承渊非但没有觉察到我的好，反而觉得我烦。
我的惦念，在他的耳朵里是紧箍咒。
我的喜欢，在他眼里是笑话。
现在的贺乘风，和当时的我，真的没什么区别。
我有点心疼他。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这样一腔孤勇去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了。
在玻璃渣里找糖吃。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我和陆承渊是不同的人吧。
也许是见我太久没说话，贺乘风笑了一声，重新启动车子。
“你真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因为这世间的感情本就是如此。爱与被爱同时发生，并且能持续一辈子，那是童话。我相信童话，但也相信自己还没幸运到可以拥有它。”
“所以，对我来说，我的童话是，有朝一日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并且我喜欢的人也发自内心的喜欢和我在一起，足矣。”
贺乘风的话，乍一听上去不觉得有什么。
可要是细品，都是细节。
比如这最后一句。
他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但他喜欢的人，只要能发自内心的接受他的喜欢，愿意和他在一起就好，并没有说一定要像他喜欢对方那样，也喜欢他。
和我当初在心里给陆承渊定的要求差不多。
真的不高。
再一想到贺乘风上次和我回家时，把我爸爸妈妈哄得那么开心的模样。
如果这一面，是他的真面目，他能一直维持下去，我倒也不是不能认真考虑和他好好在一起的可能。
“知道啦。”
我笑着在他的肩膀上轻推了一下。
话题太严肃，我又不能给他肯定的回答，就以一幅轻松的暂停这个话题吧。
说完，我看了眼外面的路，开口纠正。
“对了，我要去庄美兰那去一趟，你把我送过去吧。”
“庄美兰？”
贺乘风眉峰轻挑，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又是族谱的事？”
之前去丹溪县发生的那些事，我都和他说过了，他也清楚。
我点点头。
“估计是，最近一直没解决的，就是族谱的事。不过今天应该只有她，没有陆承渊和沈悠忧唱戏。毕竟她没和我说具体时间，只说让我回去一趟，我也没说几点回去，陆承渊和沈悠忧总不会一直在她那等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