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秒。
紧接着就看到陆承渊穿着一身家居服，带着满身的寒意从餐厅走了出来。
看到我的那一刻，我差点以为自己见到会喘气的死神了。
这……不至于吧？
我一没把沈悠忧大卸八块，二也没把她抽筋剥皮，他搞这么凶干什么？
“陆承渊，你会不会好好说话？我不是你的下属，你少在这张嘴闭嘴就质问我。”
之前遵守合约不还遵守的劲儿劲儿的吗？
怎么这一知道沈悠忧受了委屈，合约都不在意了？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跟自己妻子说话，就打电话去问问你妈妈，你爸爸是怎么跟她说话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说心里话，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谁愿意自己一进家门，等着自己的永远是劈头盖脸的质问？
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谁也没比谁高贵多少，总搞这幅高高在上的架势干什么？
真是惯的。
等等——陆承渊这个劲儿，好像是我亲手惯的。
从前他也不怎么跟我说话，所以一见到了，不管用什么语气跟我说话，我都好脾气的哄着他。
这种不好的习惯，应该从一开始就指出来的。
妈的，果然是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尝。
我烦躁地脱了衣服，站在淋浴头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将我整个人包裹。
我磨磨蹭蹭的洗完澡，一出浴室，果然又看到了陆承渊。
猜到了。
“苏小音，你晚上去哪了？”
又是那个问题。
不过语气稍微好了一些。
“和季曼瑶出去吃饭了，怎么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啊？”我翻出包包里的手机，这才看到那十几个未接电话。
都是陆承渊打的。
说来也怪。
之前喜欢陆承渊的时候，手机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攥在手里，睡觉都开着铃声和震动。
生怕陆承渊找我的时候，我没能第一时间回复。
但自从不在意他了，手机收在哪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放包包里了，没听到。”
我实事求是地解释着。
等着陆承渊下面的问题。
我才不相信他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同样的问题又追上来问我两次，只是因为好奇我晚上去了哪而已。
果不其然，我刚把手机插上充电器，下面的问题就来了。
“你不回来吃饭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在餐厅等了你一晚上？”
我皱着眉，转过身，不解地看着陆承渊。
他今天晚上没跟沈悠忧去吃饭？没去哄他的白月光？
奇怪，怎么还不按套路出牌了？
“你也知道干等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了？”
陆承渊眉心微皱，似乎是没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承渊，你不觉得今天的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吗？只不过从前坐在餐厅里傻等着的人是我，而被追着质问的是你。”
“……”
“但是和你当初对我的冷漠相比，现在的我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了。”
这些话属实扎心，但我说出来的语气却很平静。
可能真的是哀莫大于心死，真的没那么在乎了，准备离开了，很多从前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的事情，现在也可以很平淡的说出来了。
我不是不爱了。
而是失望透了，不想再爱他了。
说完，我就这么隔着空气和陆承渊对视。
眼神没有什么波澜。
反倒是陆承渊，眸底的情绪不停地在变换。
但无一例外，我都看不懂。
也懒得去分析这里面究竟有没有内疚，有没有怜悯。
“你还有事吗？没有我要休息了。”
我当然不会这么早就睡，也根本就睡不着。
就是不想跟陆承渊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干瞪眼。
“苏小音，我只是……”
“沈悠忧找过我了。”
我嗅到陆承渊还有再拐弯抹角的味道，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我真不明白，明明是那么干脆利落的一个人，怎么一遇到和沈悠忧有关的事，就吭哧瘪肚，磨磨唧唧，变得一点都不像他。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的力量？
陆承渊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
他拿起烟盒，取出一支烟，“咔哒”一声点燃。
橘红色的烟火在灯光昏暗的卧室里尤为显眼。
忽明忽暗，就像他此时的眼神。
我不知道这一支烟究竟代表着什么，但似乎不知道也无所谓。
“看来沈小姐已经找过你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你说的，但她和我表达的是希望你可以离她远一点，和她保持距离，不再打扰她和她男朋友的幸福生活。”
我说的都是实话。
在不清楚沈悠忧打算怎么唱这场戏之前，实话实说还是相对稳妥的方式。
就在我耐着性子，等着陆承渊后面的狂风骤雨时。
只见到他深吸了一口烟，将剩下的部分熄灭。
然后直接起身。
“知道了，我还有文件要审核，你好好休息。”
直到目送着陆承渊离开卧室，我都还没从大脑中幻想出的对峙撕逼大战中回过神来。
就这？
这就结束了？
陆承渊这句知道了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道沈悠忧和他说的版本，跟我说的一样？沈悠忧根本就没有添油加醋？
我不信。
怎么可能？
就是剧情再怎么发展，女主角也不可能放弃男主角的呀。
这么好的挑拨离间的机会，沈悠忧怎么会放弃？
而且离了陆承渊，谁去给她解决那一大堆的麻烦，和原生家庭这样那样的问题？
总不能让我相信，是陆承渊在分别听了沈悠忧和我的版本后，选择相信我的说法，而不是沈悠忧吧？
等等——
难道，这是沈悠忧的以退为进？
沈悠忧故意搞出这么一出戏，以巩固她在陆承渊心中的清纯形象，还有可信度的占比。
如果我和陆承渊实话实说，陆承渊一听，沈悠忧没有说谎，还一心惦记男朋友，想着和他划清界限，那妥妥的绝世好姑娘啊。
就算有一天真在一起了，也是他强制拆散了沈悠忧和方俊明，可以增加他对沈悠忧的愧疚感。
表面上看是想和陆承渊划清界限，实则呢，却是在为自己以后铺路。
如果我说了慌，那她更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大做文章，让陆承渊对我这个太太的厌恶更深。
怎么着，都是沈悠忧赢。
好手段。
从前我是不是太小看她了？
我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下，立刻起身，去找了佣人。
得知陆承渊晚饭什么都没有吃，这会人在书房后，便端着碗夜宵来到了书房门外。
可我刚抬起手要敲门，曲起的食指眼看着就要落在门板上了，里面却传出了一道带着怒意的指责。
“我和你说过，不要再去打扰苏小音，你为什么就是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