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
这种东西，我几乎是从小看到大的，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之处。
而且沈悠忧跟我说的那番话，也很有技巧。
她提出了两个羡慕。
一个是羡慕我的裙子，另外一个是喜欢玉佩。
裙子我不可能立刻脱下来给她，那自然而然地就会因为可怜，而选择满足她后面的想法。
小时候的沈悠忧，就有一百八十个心眼子。
在我眼里，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但在沈悠忧的眼里，这可是一块能开启通往幸福生活大门的金钥匙。
珍贵无比。
“所以，苏小音，你为什么出尔反尔？为什么明明亲手送给我的东西，竟然还想主动侵占回去？”
哈？
怎么又开始了？
“当初你也听到了，渊哥哥让你以后拿着玉佩去临江找他，那你把玉佩拱手让给我，就证明你把这件事的机会也拱手让给了我，那你凭什么还要跟我抢渊哥哥？”
“老天爷都让你忘掉这段回忆了，玉佩也已经不属于你了，就代表渊哥哥也不属于你了，那你凭什么还要占着渊哥哥的心不放手！”
沈悠忧越说越激动，我这眉心也越听皱得越紧。
合着她现在是把陆承渊对我念念不忘的锅，直接甩到我的头上了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越拒绝，他追的越紧，我又能怎么办？
我刚要开口怼沈悠忧。
话都到了嘴边了，却又被沈悠忧的一声惊呼给吓了回去。
“凭什么！凭什么你没有玉佩也能先嫁给渊哥哥！凭什么我把渊哥哥抢过来之后，你一点也不难过！还摆出一幅洒脱的样子，仿佛我只是减了你剩下的玩意。”
“苏小音，过了这么多年，凭什么我还要接受你的施舍？连男人都要捡你不要的？你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而已，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比我强的？”
这怎么骂着骂着，又骂回来了？
就好像此时的沈悠忧，根本不是在这求死，而是在做一道以“苏小音凭什么和苏小音为什么”为主题的辩论。
所以不管她把话题扯得多远，到最后一定会以这两点来扣题。
以此来一遍遍坐实她实实在在是受了委屈的受害者角色。
可我还想问凭什么呢！
我不过是小时候人美心善，满足了一个看起来生活有些不如意的小妹妹的愿望，怎么就能惹出后续这么多的麻烦？
早知道我当年帮的是这么一个心机婊，那我肯定收好玉佩，再送她一句，喜欢啊？自己长大了赚钱去买呗。
我的东西，你就是再喜欢，那也是我的，你没有资格觊觎。
但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知道解释无用，索性压根不接沈悠忧的话，挑起下一个话题。
“那你和何弼呢？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沈悠忧似乎对我看起来还算平淡的反应很是不满。
“苏小音，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是心虚吗？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吗？”
心虚没有。
不知道怎么回答是真的。
主要我跟她一个思维和三观都扭曲的女人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她说的是什么我都理解不了，又拿什么回答她？
我一开始是想怼她。
可后来一想，有用吗？
没有。
现在的沈悠忧就像是一条疯狗，不管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咬的更疯。
怼她也没用，还不如就这么拖延时间，听她讲这些疯故事算了。
“我只是见何弼对你非常衷心，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还能这么好，好奇而已，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我可一个怀疑都没有说啊。
我绝对没有在暗示，沈悠忧和何弼的关系不一般。
虽然我这纯属是瞎猜测，但为了能让沈悠忧继续跳脚地讲下去，不提出点让她捉急的问题肯定不行。
看沈悠忧的脸色变化，我就知道，她又要开始了。
“苏小音，何弼只是我的弟弟，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当年他要是没有我，就活生生地饿死在外面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对我不衷心对谁衷心？”
哦呦？
这股高傲的语气又回来了。
我笑了一声。
“沈悠忧，在你的嘴里，你说你一直讨厌我的施舍，讨厌我的高高在上。但你有没有发现，你在说这些的时候，你对何弼又何尝不是施舍？不是高高在上呢？”
这算什么？
人终究会活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吗？
沈悠忧瞪圆了眼睛看着我。
“苏小音，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姐！”
沈悠忧还没反驳，何弼的声音先在我的耳边炸响。
我一转头，就迎上了一双激动得发红的眼睛。
“我姐姐说的都是事实！当年要是没有她，我早就饿死在外面了，根本活不到这么大！我的命都是我姐姐给的，那我的一切自然也都是我姐姐给的！我这辈子，只为我姐姐一个人而活！”
如果仅仅是前几句，我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一加上这最后一句，一下子就变了味道。
还有何弼刚才说最后一句话时，看向沈悠忧的眼神。
这不是一个弟弟看姐姐时该有的眼神。
沈悠忧对何弼是什么感情，我不好说。
但何弼，一定是对沈悠忧有着姐弟情之外的男女之情的。
不然也不可能会这么心甘情愿地为沈悠忧付出一切。
“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你闭嘴！谁让你说这些的？”
我怔了一秒，总觉得沈悠忧训斥何弼的语气有些似曾相识。
人可以有很多种语气，而在面对自己熟悉和不熟悉的人，语气也可以是截然不同的。
在面对熟悉的人时，人会下意识地暴露出从前惯用的语气。
虽然也许乍一听上去，和其他人相同。
但细微之处一定有所不同。
我上一次听到沈悠忧这种语气的时候，还是……
“对不起姐姐，我……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我知道了！
是偷听到沈悠忧和疑似她第一个孩子亲生父亲打电话的时候。
等等——难道沈悠忧的第一个孩子，是何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