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一出,我又在陆承渊的眼睛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烦躁与困惑。
他一个字都没说,我也已经明白他用眼神要表达的意思了。
他始终不懂,为什么我一定要和沈悠忧较这个劲。
为什么我和沈悠忧始终水火不容。
也是。
在他眼里,沈悠忧一定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时刻需要他保护的小天使。
哪哪都是优点,在他眼里时刻发着光的存在。
为什么我连小天使都接受不了呢?
真是心酸又可笑。
从始至终,只要我和沈悠忧意见不合,就一定是我的问题。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沈悠忧有哪里不对。
“选不出来是吗?”我的笑容重新爬上嘴角,但却始终不及眼底,“也行,在离婚之前还能和沈悠忧同处站在让你纠结的位置,也算我在和你这段婚姻里的高光时刻了。”
“陆承渊,你认真回想一下,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挽留我的理由,只是你不想和我离婚而已。你没有说具体原因,没有说为什么不想和我离。”
陆承渊皱着眉,想回答。
但到了嘴边的话却被我的话给怼了回去。
“我来替你回答吧,你会说出口的理由,无非就是什么我适合陆太太这个角色,或者是我适合做你的妻子,又或者是你妈妈喜欢我,不会希望我和你离婚,诸如此类。”
陆承渊微张的薄唇再次合上,没有反驳。
被我说中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的理由那么多,却没有一句与‘喜欢’和‘爱’有关,甚至没有一句心甘情愿。”
我笑了一声,注视着陆承渊的眸光越发平淡。
“最近我悟出了一个道理,婚姻和爱情本身就是两回事。爱情是轰轰烈烈,是不计后果,但婚姻是携手相伴,是细水长流。”
“其实从来都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婚姻中一定要有爱情,更没说一定要相爱的两个人才能结婚,只是我们一直误以为是需要先有前者,才能有后者。”
“能真正从爱情转变成婚姻的,是极少数的幸运儿。而其他的,在没有爱情的前提下,至少要有一份,愿意携手相伴到老的决心与甘愿吧?”
我深吸口气,一字一句地去戳陆承渊的心窝。
“但是陆承渊,无论是喜欢、爱情、决心还是甘愿,我都没有在你身上感觉到一丝一毫。你选择我,不肯放我走,无非是觉得我可能比其他人更合适,也让你更省心,仅此而已。”
“所以,陆承渊,算我求你,放我走吧。”
陆承渊深邃的眸底暗潮汹涌。
里面溢着无数我读不懂的情绪,但对于此时的我来说,也懒得懂。
我只想离开,只想让他放过我。
放过我的人,放过我的小命。
可他就好像没听懂我说的那些话似的,就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纹丝不动。
我有些烦躁。
就算我对牛弹琴,牛好歹也会冲着我哞一声呢。
陆承渊可倒好。
一跟他讲道理,八锥子都扎不出一个屁。
“陆承渊,你……唔……”
我没说出口的话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打断。
他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发狠的吻着我。
我想挣脱,可他的手臂就像烙铁一般,死死地焊在我的身上,禁锢着我,哪里也不让我去。
慌乱之际,我的脑海中也蹦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不肯放我离开,不会是觉得在这方面跟我比较合拍吧?
混蛋!
臭男人!
我怎么都推不开他,一狠心,用力地在他的嘴唇上狠咬一口。
丝丝甜腥气息瞬间在唇齿间蔓延。
陆承渊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苏小音!”
趁着他有所松懈的间隙,我用力地在他的胸膛上推了一把。
从旁边钻出来,留下一句“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见”,就小跑着离开了。
陆承渊刚才的架势,大有要想一口气把我彻底征服,让我心甘情愿臣服在他的西装裤下,然后放弃离婚的念头。
可我才孕初期,哪里经得起他这么折腾?
此时不跑待何时!
我连司机都没顾得上喊,开着车就溜了,直奔季曼瑶的公寓。
停好车,我有点不放心,又在微信上跟陆承渊确认了一遍。
我:【明天上午十点,带好你的证件,民政局门口见。】
明天是邵铭姗和她父母去世的第三天,是出殡的日子。
我和季曼瑶还是决定去看一看,送邵铭姗和她父母最后一程。
折腾完,再歇一会,可不就得九、十点钟了。
我攥着手机等了一会,没人回。
不意外。
这个狗男人,要是真不来怎么办?
我总不能雇几个保镖,到陆氏集团去把他绑过来,逼着他和我离婚吧?
可想象总是美好的。
他是陆承渊。
只要他不点头同意,我根本离不上这个婚。
要不明天赌一把,他来了,皆大欢喜。
他要是不来,我再去想其他办法。
只能先这样了。
我收起手机,转身下车。
回到季曼瑶的家里,估计季曼瑶也担心说多了我会心情不好,压根没敢提和离婚相关的事,一直在想尽办法转移话题。
晚上为了照顾我的身体,十二点没到就拉着我躺下,强迫自己入睡。
陆承渊一直都没回我的微信,也没找过我。
转天,我和季曼瑶起了个大早。
穿着两身黑色的长裙,去了邵铭姗和她父母的追悼会。
我们俩特意戴了大框墨镜,就是不想遇到什么熟人,不想和任何人去谈与邵铭姗的那些事。
结果还是在墓地里被人拍了肩膀。
我侧头一看,不由得皱紧眉心。
“贺乘风?你怎么来了?”
按理说除了那三个亿的借款之外,贺乘风跟邵家没有任何交集。
这追悼会自然也没必要出场。
“是为了讨债,还是提前悼念你的三个亿?”
贺乘风单侧唇角微勾,给了我一个出乎预料的回答。
“都不是,是为了找你。”
我将鼻梁上的墨镜向下推了点,诧异的看着他。
“找我……?那你给我打电话不就行了吗?到底多大的事,让你一定要亲自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