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隐忍克制的闷哼,陆承渊不堪承受,单膝跪到了地上。
以我现在和他的距离,我是听不到他膝盖跪地的声音的。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在看到他跪下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猛击了一下,疼的我眼前顿时起了一层水雾。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他,眼前的水汽都还没有消散。
在模糊的视线里,我突然看到站在陆承渊身后的那个男人,高举起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棍子,照着陆承渊的脑袋,狠狠砸下!
“住手!”
我猛地起身,厉声制止了高举棍子的男人。
四个男人全部停下攻击,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我。
算了,豁出去了。
既然是由我和陆承渊之间的牵扯所勾起的恩怨,那就由我们两个来终止吧。
是死是活看老天爷的意思。
至于贺乘风,要是我们俩都能活着,那以后我还是会真心待他。
但如果我死了,他还活着,就祈祷他能早点忘了我,找一个更值得的人。
如果我们两个不幸都死了。
那就到下面去做一对鬼夫妻吧。
“你们不是要找我?我在这。”
我深吸口气,视线再次变得清晰。
浑身是伤的陆承渊狼狈地单膝跪在那里,看向我的眼神格外复杂。
有诧异,有不解,有气愤。
好像还有点心疼。
他一定没想到我会真的站出来。
就像他永远不会懂,我的这一站并不只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
为首的松哥双手抱臂,笑的特别意味深长。
“呦,藏这了呀。”他看看陆承渊,又看看我,“这夜深人静,月黑风高,二位是在这天台上讨论生人,还是人生呢?”
这才是真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
一张嘴就是龌龊的黄色塑料。
不过既然这货喜欢废话,为了拖延时间,我倒是不介意跟他浪费点嘴皮子。
更何况在各种故事里,反派向来死于话多。
没准我要是能多拖延一会,事情真的能迎来转机呢?
“我讨论什么很重要吗?我还想问问各位到这来,如此大动干戈地找我,是想跟我讨论什么呢?”
我并不掩饰自己的逞强,连语气中的颤音都没有半点收敛。
因为我知道,对于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来说,我的这种反应更能勾起他们逗丨弄猎物的心思,从而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
松哥挑了挑眉,从头到脚将我打量了一会。
眼神非常直白,非常对得起流氓这个标签。
他下巴一挑,吹了个口哨。
“倒也简单,讨论个生死的问题而已。实不相瞒,我今天的目的只是你肚子里的那个,而不是你。看在你如此勇敢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今天我带着这三个小弟来,折腾一番确实累了,你要是能让我们兄弟几个开心开心,我完全可以不杀你,只带你去医院打个胎。”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们前少主的女人,换做其他人,还没这个特殊待遇呢。可你要是不识抬举,那对不起,我只能大发慈悲,送你和肚子里那个,到下面去和少主团聚了。”
呵呵。
想的真美。
当我是傻子吗?
这种理由也会信?
如果这群人最终的目的只是我肚子里这个,被误认为是贺乘风的孩子,完全可以制造其他意外让我流产,而并非到直接给公寓放火的程度!
毕竟要想制造一场使我流产的意外,可比放火简单得多。
说的再好听,不过是想趁着他们占上风的时候,白嫖而已。
真随了他们的愿,他们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我还要怎么做才能继续拖延?
我没急着回答,陆承渊却踉跄了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伸出手臂,从身后一把勒住松哥的脖子。
“苏小音,你他妈傻吗?别听他们胡扯!”他勒着松哥的胳膊倏地收紧,“你们几个,放她离开,否则我就弄死他!”
陆承渊全身都被笼罩在戾气之中,眼神冰冷狠厉。
我毫不怀疑,他绝对能将松哥活生生地直接勒死。
擒贼先擒王,陆承渊的方式没有错。
可松哥却连半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反而冲着那三个手下吹了声口哨。
“不用管我,把那个女的抓住。”
陆承渊勒得更紧了,松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
“我看谁敢动!”
“呵,没用的,他们不会在意我的死活,你威胁不到他们的。你杀了我又怎么样?这个女人该死还是要死。除非你能在他们三个杀了这个女人之前,把我们四个都做掉。”
天方夜谭,笑话一样。
这怎么可能?
陆承渊就是再能打,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是漫画里的超级英雄。
这种情况下,以一敌二能将两个人都制服,就已经很厉害了。
打四个,还得在最短的时间内,真的不现实。
而且按照这个松哥的意思,就算陆承渊真的肾上腺素爆棚,一口气灭掉了这四个人,那幕后主使的目的没达到,肯定还会再派四个、四十个人来。
大有只要我还能喘气一天,那个幕后主使就会源源不断地派人来解决我的小命。
要么他死,要么我亡,没有第三种选择。
可陆承渊仍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
我懂了,他在赌。
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小命。
他在赌松哥会在濒临死亡之计选择屈服。
可我眼看着松哥的眼球都有点凸出了,嘴角仍然带着一抹视死如归的笑。
格外瘆人。
而剩下三个小弟,直接对松哥的情况视若无睹,像三个丧尸一样,保持着同样诡异的表情,缓步朝我走来。
也不知道是知道我跑不掉,想以捉弄我为乐。
还是这些人的大脑里真的被注入了什么奇怪的基因,把他们养成了某种怪物。
贺家这究竟是个什么奇奇怪怪的组织?
养的这都是一群什么人?
敢死队吗?
我本能地后退,但没几步就贴到了天台的边缘。
一股冷风由下而上,直接吹向我头顶的发丝。
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