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在呢在呢，我在呢。”
我好像就没跟贺乘风用这么乖顺的态度说过话。
“你知不知道一个过期的干粉灭火器有多危险？”
“知……啊？”我本能地点头想应他的话。
但刚吐出一个字，却迟钝的意识到不对劲。
干粉灭火器？
他不是生气了吗？话题怎么又扯到干粉灭火器上了？
算了，先答应下来再说。
“知道。”
“知道你还敢随便拎起个灭火器就去砸人家的车？”
“那……那不是身边一时没有其他趁手还有效果的‘兵器’嘛？”
怎么说也是砸车。
就算我想省事，抄俩啤酒瓶子追出去，也根本就砸不坏啊。
“苏小音，你知不知道你砸车的那个灭火器，已经过期并且失压了，单单放在那都有爆炸的风险，你还用它去击打重物，没在你手里爆炸，算你命大。”
还有这么一说？
主要当时情况紧急，还不是抄起来就用，谁还会特意先看看压力表？
谁打架拎刀出去帮忙的时候，会先停下来看看刀锋有没有生锈啊？
不过听贺乘风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心悸。
我还真是命大。
灭火器要是在我怀里爆炸，那我大概率就直接上天了。
可我还没办法跟他犟嘴。
毕竟要是我从一开始就去叫他帮忙，也轮不着我拎着灭火器往上冲。
所以怎么解释，最后都会聊到我理亏的层面上。
我还是乖乖眯着吧。
不顶嘴，他还能少生会气。
结果我不说话，贺乘风却好像更生气了。
他直接变换车道，一脚油门将车停在路边。
我刚有点发懵，就看到贺乘风侧过身，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也不说话，就干盯着。
我被他看的心里直突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我怎么莫名的有一种，出轨被人捉到的心虚感呢？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我酝酿了好一会，终于鼓起勇气，转过身面对他。
“怎……怎么了？”
话音落下，换来的是一声轻笑。
“原来没哑巴。”
“……”他怎么好像对我哑不哑巴这件事，这么执念呢？
我犹豫片刻，硬着头皮直接问道。
“贺乘风，你到底在气什么？”
从前我和陆承渊在一起时，我都是既卑微，又小心翼翼。
就算惹陆承渊生气，我也根本就不敢问他为什么。
不是没问题，而是问了之后得到的也是沉默，后来干脆就不问了。
但猜测真的很累心，结合各种细节和线索猜来猜去。
就算猜到了真相，在没有从正主的嘴里得到肯定回答的前提下，也无法确定猜到的就是真相。
但贺乘风和陆承渊不同，所以我想试试，不想再猜了。
“气你不拿自己的小命当回事，气你没反应，气你不回答。”
贺乘风的回答坦诚又直接。
虽然在我的预料之中，但还是让我愣了好几秒。
有点不习惯。
不过……这第一点我理解，后面两点是怎么回事？
“灭火器的事我承认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一定会多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小命。”我举起两根手指，竖在脸旁，一脸认真地对上贺乘风的视线。
“我发誓。”
昏黄的路灯透过前挡风玻璃，照在贺乘风的半张脸上。
我看到他眸底的光微微跳动，身上那股别别扭扭的劲儿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我的心里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而过。
这小子最担心的，果然还是我的小命。
隐约间，我觉得我好像抓到了什么，索性将后面两点也一股脑都问了出来。
“不过你说的我没反应和不回答，是我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怕我说的越多，你越生气，所以才没回答。”
贺乘风看着我，忽然笑了。
但笑容只持续很短暂的时间就消散，我在他的眼底看到一抹心疼。
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低声纠正。
“我不是陆承渊。”
欸？
这他都能猜到？
“还是说，你喜欢那种不吭声，什么都靠猜的吵架？”
“没有！怎么可能！我喜欢什么都坦言，打直球！”我连忙否认，“人这一辈子很短的，把时间用在更有意义，更快乐的事情上不好吗？为什么要浪费在猜忌身上。”
贺乘风似乎对我这个回答很满意，笑容重新爬上嘴角。
“我也不喜欢猜忌，因为有很多误会都是从猜忌而起，有问题，有矛盾，有意见不合都不怕，任何事情摊开了揉碎了去谈，总有解决办法。”
“没错！”
“所以，以后就算我们吵架，也不要再这样闷着不回答，可以吗？”
“……”以后？吵架？
在他的定义里，我和他刚才的那些对话算吵架？
这跟吵架还有很远的距离吧。
“我不怕你有火气，不怕你有负面情绪，但我怕你不让我知道，我不清楚问题在哪，就没办法对症下药。”
望着贺乘风灼灼的目光，我到底是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这一刻，我无比真切的感受到，面前的男人，想和我有以后。
他害怕的本质，不是什么我不珍惜自己，也不是什么我在吵架时不吭声，而是失去我。
因为上面所有的理由叠加起来，到最后只会有一个终点——失去我。
可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我，又对我用情至此的呢？
思来想去，话到嘴边，到底还是被我咽了回去。
算了，还不是时候。
要是这个时候去问他这些，有些话就会不可避免的提起。
眼下我刚和陆承渊离婚，和陆家那一乱摊子事都没捋清楚，这个时候把贺乘风牵扯进来，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季曼瑶不在家，我自己回去也没意思，便直接让贺乘风给我送回了公寓。
转天一早，我被手机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
起初电话刚响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迷迷糊糊，换个姿势继续睡。
结果那震动和铃声一直响个没完。
到底是硬生生把我给吵醒了，一同被勾起的，还有我的起床气。
我摸出手机，举到眼前。
看到屏幕上“陆承渊”三个大字的时候，起床气瞬间燃得更旺了。
我深吸口气，接通电话，果断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