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看清上车人的真面目,只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枪口,直挺挺的对着我的额头。
我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有一瞬的停顿。
心脏都跟着漏跳了一拍。
一旁的季曼瑶,脸上除了诧异和惊恐之外,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你,下车。”
持枪男开口了。
这声音我有些似曾相识,但又不算特别熟悉。
因为这语气太冷了。
等等——
“何弼!”
我的话音落下,后排座位传出一声冷笑。
持枪男的头向旁边稍稍挪了一点,我这才看清那张藏在我椅背后面的脸。
还真的是何弼!
可他不是应该在陆家别墅养伤吗?怎么会在这?
他又是哪里来的枪?
何弼冲着我勾了勾嘴角,余光却扫向季曼瑶一眼。
“下车,不然我就崩了她,我姐只想见她。”
我的脑子有些打结。
所以……何弼现在是以为我不去见沈悠忧,然后为了能让我去见沈悠忧,才决定拿枪逼我去的?
这理由倒是说的过去,但是他是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
连时间都拿捏得这么准确。
“何弼,你先别激动,我现在就是要出发去见你姐姐,你先把枪收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赶紧开口安抚何弼。
这枪可能是陆承渊藏在陆家,被沈悠忧或者何弼发现的吧。
之前陆承渊别墅的书房里就藏着手枪,我一直都知道。
不过既然知道他的目的,那只要安抚住他的情绪,和他目标一致,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说最后一次,让她滚下车!”
“老佛爷,你先下车。”
“小音……”季曼瑶显然不放心。
可她平时嘴上再厉害,在枪口和一个训练有素的年轻男人面前,她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留下,只会多一分危险。
更何况沈悠忧现在想见我,那就代表在见到沈悠忧之前,我是安全的,何弼不会把我怎么样。
贺乘风不知道因为什么耽搁了,还没来,那季曼瑶留在这等贺乘风是最好的选择。
不然贺乘风到这之后,见不到我们俩,也跟着干着急,还得花时间去调查我的踪迹。
“听我的,你下车。”
我打断了季曼瑶的担忧,沉着声音下了命令。
季曼瑶到底是没再跟我继续犟下去,和我交换了个视线,转身下了车。
下一秒,枪口就被抵在了我的头上。
“开车,快!”
我点点头,转了过去,一脚油门将车子开出了地下停车场。
我一边往医院开,一边用余光通过后视镜观察何弼的表情。
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把我自己看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何弼就好像猜到我会通过后视镜观察他一样,在我的后视镜能看到的范围,只露出了半张脸。
另外半张脸淹没在了黑暗中。
再加上一双阴恻恻的双眼,看得我头皮发麻。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坐在我后排位置上的不是那个曾经从匪徒手中救过我的大男孩,而是一条毒蛇。
蛰伏在暗中,准备随时向我发起进攻的毒蛇。
“苏姐姐,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认识我了吗?”
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这姐弟两个有一个算一个,怎么情绪起伏都这么大?精神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吗。
我从前还以为何弼不像沈悠忧那么神经质,能比沈悠忧理智一点,强一点。
但现在一看,人以群分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是何弼比沈悠忧强,而是何弼比沈悠忧还厉害,藏得还要深。
平时把自己摆出一幅阳光大男孩的无害模样,可一旦有需要,他随时都可以变成那条蛰伏在暗中的毒蛇,向他的敌人发起进攻。
比如我。
“何弼,我已经答应去见你姐姐了。这枪,可以收了吧?你平时也不常玩这东西,万一不小心走了火,弄死了我,你姐姐可就见不到我了。”
虽然我知道何弼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在我见到沈悠忧之前冲动杀了我。
但任谁这么被手枪一直顶着头,也不舒服。
可我的好心提醒,却只换来了一声嗤笑。
“苏姐姐放心,我手里的枪,可乖着呢。”
乖?
他字典里的乖,我不敢相信。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有心自然能找到。”
这回答,怎么跟没回答一样?
找人又不是谈恋爱,有心就行。
看来他是不打算说了?
“你姐姐又为什么要见我?她有和你说原因吗?”
要是能提前知道点线索,我也好能提前想点对策。
不过就算何弼说不出个四五六,我也能猜出个一二三。
按照沈悠忧从前找我的架势,所有的事情无外乎都是和陆承渊有关。
不管我是不是真的对陆承渊没了男女之情,是不是真的不想再和陆承渊在一起,只要沈悠忧认为认为我是想的,那我就必须按照她脑海中的路去走。
不管我怎么解释,没人听,没人信。
所以她这次找我,百分之九十一定也是和陆承渊有关。
可能说的,不能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个遍。
到底要我怎么说,沈悠忧才肯相信,我对她眼巴巴地守着的陆承渊,真的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
要是沈悠忧坚持这个逻辑,那就算我和贺乘风领了结婚证也没用。
她可以怀疑我跟陆承渊搞婚外丨情。
毕竟她当时和陆承渊就是以婚外丨情的方式好上的,这肯定会成为她的首要担忧。
我的太阳穴突突的疼。
而何弼也不出我所料,什么都没说。
只是冲着我继续阴恻恻的笑。
“苏姐姐,你知道吗?我和姐姐等这一天,真的已经等了很久了。”
什么意思?
所以我是唐僧,他们是想抓我拿去炖肉吃的妖精吗?
不然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怎么蹦出来的?
而且我感觉那些抓到唐僧的怪物,都没有此时此刻的何弼可怕。
此时此刻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恨不得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何弼,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呵,听不懂吗?没关系,很快你就会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