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手机,看着我爸亲手种的这一大片郁金香,鼻尖有些发酸。
我最喜欢郁金香。
所以这么多年,家里的花园只要是郁金香能成活的季节,他都会亲手种上一片又一片,各种各样的颜色。
哪怕我后来可能一两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他都没有变过,每天悉心照料。
只为了我在回家的时候能看到最喜欢的花。
可我呢?
对他和妈妈的关心又有多少?
连他不舒服了,陪他去医院的都是宋元墨。
我的心里一阵阵的自责,不自觉地蹲了下来。
平复了好一会,才回了一个“好”过去。
挂断电话,我偷偷摘了两朵角落里的郁金香,嘱咐佣人不要把我回来的事告诉我爸,然后才开车离开。
我本来还想着先说服爸爸,让他去劝苏小明放弃这个项目。
结果他这边先出事了。
前三辈子我一点都不知道。
是他之前并没有这个问题,是因为我这辈子改变了某些事情,从而改变了他的命运。
还是……一直在瞒着我,所以我不知道呢?
我突然发现,哪怕我是重生的,哪怕我重复活到了第四辈子,可有些事依旧没办法完全探个究竟。
心里的烦躁让我始终无法专心。
眼看着前面是一座大桥,我索性将车靠边停在桥头,一个人徒步上了桥,站在桥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下面平静的河面。
午后的阳光晒得我有些恍惚。
还没站十分钟,就觉得头有点晕。
可能是上午出来的急,没吃饭,有点低血糖了吧。
我深吸口气,收回视线,正准备回到车上去找点什么吃的。
结果没走两步,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身后栽倒下去。
恍惚间,我听到一声熟悉的惊呼。
“音音姐!”
是幻觉吗?
是吧。
来不及多想,意识就被黑暗完全吞噬。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病房里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百合花香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奇奇怪怪。
我茫然地环顾四周,有些发愣。
这病房里的人……有点多呀。
坐在我床边,离我最近的是我妈。
其次是窗边的苏小明和宋元墨。
我爸和陆承渊并肩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我这是……在做梦吗?
“小音,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妈第一个发现我醒了,立刻握住我的手,关心我的状况。
她应该是太担心了,手上没个轻重,握我的时候有点紧,握的我手都有点疼了。
看来不是梦。
而听到我妈的声音,沙发上的我把和陆承渊也跟着起身凑了过来。
本就不大的病床,一下子围了一圈的人。
“我没有不舒服,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妈,我……我是得什么绝症了吗?”
不然怎么这幅全员出动的架势?
苏小明一个白眼甩过来。
“那可不,我看你那蠢癌这辈子是没救了。”
蠢癌?
“苏小明!”
我攥紧了拳头就想揍人,但我妈已经先我一步,一巴掌扇到了苏小明的胳膊上。
“多大的人了,还跟你姐没大没小。明明是跟你元墨哥一起长大的,怎么一点稳重劲儿都没学到?”
苏小明一下子成了集火对象。
他一脸委屈地退出了“群聊”,又回到窗边去了。
“宝贝儿,你没事,就是有些低血糖,晕在路边了。幸好被那个季……季什么野的小丨弟弟及时发现,送到了这里。”
“季星野?”
“对,就是这个名字。”
我妈不追星,季星野也没火到那种程度,我妈不认识也正常。
看来我昏迷之前听到他叫我并不是幻听。
可他怎么那么刚好会从那里路过,又刚好看到我昏倒?
“那他人呢?”
“经纪人催他录个什么节目,把你送来就匆忙离开了。”
算了,回头再问他吧。
“宝贝儿,你真没有哪里不舒服?”
“真没有。”
“那……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烦心事?
也是。
我是在桥上被人发现的,难免会想太多。
“也没有,我就是觉得车里闷,想下车去透透气,结果太阳太猛了,就没抗住。”
理由勉强算说得过去。
我妈盯着我看了看,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
但见我什么都不肯说,倒也没再追问。
“行,你没事就好。那妈妈回去工作了,有什么事你随时给妈妈打电话。”
我妈起身一摆手,带走了我爸,苏小明和宋元墨。
只留下了陆承渊。
她不会以为我是和陆承渊吵架,一气之下回娘家,结果在半路上出了意外吧?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病房门一关,房间重新陷入安静。
我和陆承渊大眼瞪小眼。
半天。
他憋出来一句。
“你怎么样了?”
我憋出来一句。
“你怎么来了?”
我俩几乎是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问完,似乎都觉得问的没什么劲。
又都陷入沉默。
奇怪。
不就昨天晚上一块喝了顿酒吗?
怎么搞的一下子跟陌生人似的?
“我……没什么事了。”
我先打破尴尬。
陆承渊皱了皱眉,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没事就好,是苏小明给我打的电话,质问我没照顾好你,我就赶过来了。”
竟然是苏小明。
我还以为是我妈或者我爸。
尴尬一被打破,陆承渊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怎么一个人跑盛川来了?司机呢?早上从家走的时候怎么没吃饭?不和胃口?”
这一个又一个问题迎面砸来。
看着陆承渊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关心,我竟然有些不适应。
“昨晚做梦梦到小时候玩的那些地方了,醒了想回来看看,就没带司机。”
刚才沉默的时候我已经把理由想好了。
按照陆承渊从前对我的关心程度,这个理由完全足够。
可谁成想他在听到之后,还一脸认真地追问起来。
“都有哪里?看到了吗?要不要我一会陪你一起去?”
“?”
“下次再有这种事,可以提前打给我,要是没什么太重要的安排,我可以陪你一起。”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诧异,他沉思几秒,补充了半句。
“以丈夫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