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之前并未了解过欧老爷子的个性,就算从别人口中了解了也不一定全面,但也知道在这种见识广眼光毒辣的老江湖面前,最好是每句话都说得诚恳明白,既然没有那个能力糊弄过去,最好就不要耍小聪明,以免被当场揪出来,反而难看。
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她至始至终每句话都是由心底而发的肺腑之言,不需要花脑子去编造,语气自然而然地端和自然起来,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胡编乱造,不知不觉举手投足之间已有了几分大家之气。
“好了,都不要坐在这里了,”欧老爷子站了起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没有再继续为难舒雪丫,只是转而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挥了挥手吩咐道,“都去准备吧,今日可是我这个八十岁老头子的寿辰,你们可别给我添堵。”看似是一句随意而就的玩笑话,然而他是却略微警告地瞥了一眼身侧一脸不平的楚容,然而仅仅是一瞬,他便很快收回了警示的眼光,起身出去了。
待欧老爷子的脚步声消失后,楚容才重重地将茶杯叩在了桌上,面色很是难看。
此次宴会的举行场地办在欧家旗下的一个私人会所里,从三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从庭院到会场内,事无巨细皆经过方案审核,力求在这一天给宾客最完美的视觉盛宴。今日一见,果然一片富丽堂皇,却又不失应有的格调,想来很是对欧老爷子的胃口。
欧阳彻和舒雪丫到达会场时,离生日宴会开始还差一个小时。会场之内的桌椅装饰盆栽等大多已经布置完善,来来往往的只有各式身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调控各类灯光以及正中央的幕布显示,另有安保人员还在巡视,进行最后一步的检查。欧老爷子在业界德高望重,这一次的八十大寿,自然要做得完完美美,精益求精,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舒雪丫正在布置华丽的会场内四处打量时,忽觉得背后有一道视线正在注视着她,久久不曾移开,似乎是在探究些什么。
舒雪丫只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又不免有些疑惑,只停下了四处乱转的脚步,凭着那道目光的来处直直望去。
一个不过二十出头模样的女子正站在那宽大的幕布后,身上穿着珍珠色的小礼服,更衬得她肤若凝脂,光彩照人。通身上下简练干净,没有太繁杂的贵重装饰,唯独在鸦黑的鬓边别了朵的山茶花头饰,更显得清丽高贵,亭亭玉立,单单是站在那里,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现在离宾客入场的时间还早得很,她是谁?看起来并不像欧家的人,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舒雪丫心中有些疑惑,只对上了她的注目礼。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回望的目光,女子面上却并不惊讶,表现得落落大方,也并不避闪她的视线,只是坦然地朝她点头,不知是何意味地微微一笑,便淡然自若地转身离去。舒雪丫只在原地稍稍一愣神,那个陌生女子便一下子没了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她的反应……应该是哪个意外早到的客人吧?她这样在心中安慰自己。
“小舒子,怎么了?在看什么?”欧阳彻走了过来,见舒雪丫一个人在原地傻傻地发呆,只好笑地将她拉过怀里,往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咚”一声,敲了个板栗。
舒雪丫呲牙咧嘴地揉着疼得微红的额头,正准备对他怒目而视,然而听了欧阳彻的问话却依旧有些愣神,只指了指那块幕布,“我……好像看到那里有一个人。”
“什么人?”欧阳彻微微拧眉,按照她指的方向朝身后张望而去,然而除了来往的工作人员外,便别无其他,不免有些疑问,“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舒雪丫只再疑惑地望了那幕布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去,转而摇了摇头,自己在心中否定了那些荒唐可笑的想法。
或许是自己多疑了吧。只是……那个陌生女子看着自己的目光,虽然没有明显的挑衅和怨恨,却总让她觉得隐约有些不舒服,然而她无论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了几遍,也未曾有对这个女子的印象。
欧阳彻笑着安慰道,“放心,这里安保做得很好,只有拥有邀请函的人才能入内,不会出现上次游轮上的事的。”回忆起上次游轮上的惊险,欧阳彻还是心有余悸,紧了紧怀中的小女人,一边眸色也逐渐深沉了下去。
那场案子虽人赃并获,又有污点证人,只可惜那些受害少女的家庭均是贫困,又统一受了陈昊家中的恩惠和巨额补偿,不肯再出面作证。再加上陈昊家中势力暗暗压制,虽没有到翻案的程度,但一日拖一日,妄想等避开大众视线后再动手脚,故这场案子到现在,都迟迟还没有出一个满意的结果。连那个朱晓彤都连带着一起押着,始终都未做审理,这也是舒雪丫那个继母三番四次抱着希望来闹的直接原因。
是时候应该催一催了,这样无所顾忌伤害他身边人的杂种,总该有个了断。欧阳彻无意识地抚摸着怀中人的秀发,在心中思量着。
蓦然,一个负责场内影像的工作人员快步走过,一边无奈地看着手中的带子,一边自言自语道,“咦,这里的录像带怎么出问题了?刚才试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念到此,他又叹了口气,转头向其他人高声问了一句,“你们刚才有动过这里的带子吗?”
旁人自然均是摇头,纷纷表示没有见过,此地又正好是监控死角,一时间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欧阳彻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工作人员的问话,只回过头来,暂时放开了怀中紧紧圈着的舒雪丫,走过去沉声问道,“什么事?”
见当今的欧总裁亲自前来问话,那工作人员不免也有几分慌张,只磕磕绊绊地回答道,“是记录欧老先生一些日常趣事的卡带,是准备在生日宴会上播放在幕布上的,就是中间那个大大的。也就是活跃一下气氛嘛……但不知道怎么好好的放在这里,却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被谁损坏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摔到了……只是我放的地方不太可能会碰下去啊……”
说到这里,工作人员也是一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但随即又朝面色不虞的欧阳彻急忙躬了躬身,解释道,“没事,我去后台拿备用带,还好之前早有准备,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行,那就快去吧,宴会快要开始了,一切加紧。”欧阳彻沉声吩咐道,又特别交待了一句,“这次老爷子的生日宴会至关重要,有很多人会前来祝寿,千万不要出岔子。顺便叫安保人员也要注意,时刻把控来往的人群,一定要仔细检查手中邀请函,不得有差。”
工作人员连忙点头附和,“是,是是,一定。”便拿着那盘损坏的卡带,急急忙忙地奔走去后台了。
舒雪丫随之走了过来,看着来往众人忙碌的模样,不禁吐了吐舌头,“真是好紧张。”
“老爷子好面子,这又是在众人面前办的,总应该谨慎一些。”他随手从眼前的盘子中拈起一块精致的糕点,轻巧地塞入她嘴中,且当做是奖励,“你今天在他面前说的话,就很好。”
他本来以为她会耍些小聪明,蒙混过关,然而未曾想她在这样压抑的场合里,还能从善如流,虽还有些青涩,但足以让他看出这是实实在在的肺腑之言,怎么能让他不感动?
舒雪丫嘴中被甜腻的糕点塞得满满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然而一张明艳的面上,却是在对着他眯着眼睛开心地笑。欧阳彻看着看着,已经不自觉地低下头印上了一吻。
“唔”即使已经与他接吻过许多次,舒雪丫还是有些猝不及防的慌乱,费尽全力才将口中的糕点囫囵咽了下去,瞪着眼睛看着偷袭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欧阳彻便是笑起来,稍稍伸出舌尖,一点点地舔走了她唇边的糕点残渣,转而吸吮着那娇嫩的下唇,似乎永远无法翳足一般。
而先前那个身着珍珠色礼服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却只是在在角落阴影处静静地看着,大半张美艳的眉目都埋在阴翳之中,神情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她缓缓抬起手来,不知不觉地抚上了鬓发间的那朵纯白的珍珠山茶花,眼底划过一丝锋利。
随着晚上八点的一声钟响,宾客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表面上说着住手,实则却一个个皆是来寻欧阳彻谈话的。
毕竟是如今欧氏集团的总裁,也是他们生意上最大的利益接洽点,怎么能不最先巴结?如果能攀上点交情,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