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刘寡妇。
刘寡妇心里却害怕极了。
她一个寡妇怀孕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她公婆肯定要她的命!
她就别想活了!
刘寡妇一把扑过去,抱住石氏的腿,压抑着哭声,求饶:“妹子,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的,你饶过我吧,我求你,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石氏闻言,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她忍了忍,“我若是想说出去,就不会来找你!”
刘寡妇一愣。
石氏深吸一口气道:“我来找你,就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我要脸,我相信你也要脸。”
刘寡妇忙不迭地点头,“我,我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石氏道:“我知道,你现在想去找我男人,就是想确定个办法。我直接跟你说吧,我可以跟他和离,你也可以留下这个孩子。”
刘寡妇一听,却有些懵了,“……你,你要跟他和离?”
石氏重重地一点头,无比确定,“对!我可以跟他和离,成全你们俩。我知道,你在婆家日子不好过,如若能够嫁给旁人,你应该是高兴的。”
刘寡妇自然高兴。
她当年刚嫁过来第二天,丈夫就意外摔进河里淹死了。
公婆一直觉得是她克死了自己的丈夫,一直欺负她。
她在婆家日子并不好过。
也许是压抑过了头,她才意乱情迷地,跟程二柱偷偷走到一起。
若是能够嫁给程二柱,想办法离开这个婆家,她当然是无比高兴的。
只是……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刘寡妇实在是不理解。
她今日得知自己怀孕,心里无比忐忑,待公婆都睡下后,她这会子才想去找程二柱,商量一个对策。
却不想,石氏先给她想了个办法,还是这么好的办法。
石氏闻言,望着刘寡妇,心里是有恨的,但现在恨她没用。
石氏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情绪,道:“因为我觉得孩子是无辜的,无论是我的闺女,还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愿意再和程二柱在一起,但是想让我成全你,你得帮我一个忙。”
刘寡妇心下一动:“什么忙?”
石氏闻言,拉着刘寡妇走到偏僻的地方,才继续道:“我就想着,让你帮忙,跟程二柱吹吹枕边风,让他跟我和离。”
刘寡妇有些讶异。
只听石氏继续道:“我知道和离不容易,我不想让他休妻,你肯定也不想这件事闹大了,现在就让你公婆知道吧?”
刘寡妇心里一紧,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石氏松了一口气,道:“那就行了,你要嫁出来,我要离开程家,你帮我劝他,只要他跟我和离,把女儿给我就成了。”
刘寡妇有些迟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简单?你不要点别的?”
比如程家的钱,还有其他东西。
石氏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自嘲地摇摇头,“再多了,程二柱不会给我,而且他也给不出来。”
别说程家现在没钱没东西,就算有钱有东西,也不会任由程二柱支配。
刘寡妇见她神色不似作伪,稍稍地放下心来,“只要我帮你跟他和离了,你就替我瞒着这件事?”
石氏想也不想地点头:“没错,这点你可以放心。”
刘寡妇松了一口气,“行,我回头去找程二柱。”
石氏也松了一口气:“程二柱如今不在家,明日一早应该就回来了,你到时候再去找他吧。”
刘寡妇也没多想,便点点头。
两个人一拍即合,商量完了,刘寡妇便走了。
望着刘寡妇的背影,石氏七上八下的心,才回到原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听了程清的话,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
程清踩着月色,走了半天,才回到陆家,全然不知道程家又发生了什么。
她回到家里,就看见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但堂屋里留了一根蜡烛。
程清提步走进去,就见陆远正坐在长凳上,后脑勺靠着墙,似乎是睡着了。
但是,程清甫一走进来,他便像是被惊醒一样,倏然睁开眼。
看见程清,他愣了一秒,很快就清醒过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回来了。”
这话是陈述句,不见半点意外。
程清却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睡着?”
好像是在专门等她似的。
陆远直起身来,抓过旁边的拐杖,站起身:“没什么。”
他一顿,这才注意到程清身上的衣裳,“你这衣裳……”
程清闻言,嘿嘿一笑,“哦,这衣裳啊,薅羊毛薅来的。”
薅羊毛?
那是什么意思?
羊毛能做成这样的衣裳?
陆远不太懂程清嘴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词儿,也不大好奇,无所谓地道点点头:“既然回来了,就去休息吧。”
语毕,他便率先转身向屋里走去。
程清讶异地挑了挑眉。
这是真的在等她吧?
程清有些好奇了,陆远干嘛等她?
【奇了怪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远竟然在等我?这丫的该不会是抽风了,还是生病了?】
走在前面的陆远,险些一个脚滑。
无语两秒,他继续面无表情地往里走。
程清挠挠头,跟在陆远身后,好奇地打量着他,试探地问:“对了,你就不问问我,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陆远淡声道:“回来便是回来了。”
言外之意,有什么好问的。
程清咦了一声,“陆远,你就真的不好奇,我娘为什么突然叫我回去,我又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
陆远拄着拐杖走到床边坐下来,将拐杖放下,抬眸看她,“是我娘和你娘联手的。”
他说得斩钉截铁。
程清一顿,“你怎么知道?”
陆远没什么表情地说:“你刚走,我娘就来了,说我们父子三人没人照顾,让我带上东西回去,她来照顾我们。”
不过,陆家老宅地方小,本来就住不下,当年才盖得这处宅子,所以晚饭后,他们便回来休息了。
陆远猜到程清在娘家可能待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下意识地在外头等着。
没想到,程清真的大半夜回来了。
程清听见陆远的话,顿时就明白了,“敢情她还惦记着那口吃的?”
陆远闻言,只是看了她一眼。
程清却明白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也是。
如今这光景,便是一口白米粥,那都是金贵的。
更不要说其他。
陆老太这样的性子,自然是逮着一分一毫的便宜都要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