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灶房里一出来,程清就看见坐在廊下的陆远。
她一边往季长淮的房间走,一边问:“陆远,你怎么在这坐着呢?赶紧回屋吧,等我处理完季公子这边,就回去给你换药。”
陆远见她还惦记着自己的伤,面色稍霁,旋即他想到什么,忽然站起身问道:“程清,你等会儿是不是也要给季长淮换药?”
程清已经走到季长淮门口,闻言,她停下来,转头看向陆远,“对啊,我给他换完药,就去给你换。”
陆远狠狠一皱眉,“给他换药的事情,用不着你。”
程清面带疑惑,“啊?”
陆远面无表情地道:“我来就行。”
程清有些迟疑,不太相信陆远,“你来?”
陆远颔首,往前走了一步,“我来就行,我们都是男子,方便。”
程清皱了皱眉。
还没等她说话,陆远又补了一句,“他浑身都是伤,你怎么换?”
程清一想,也是。
季长淮身上的伤太多了。
她作为半吊子医生,可以是不在乎这些,但没准人家季长淮在乎呢?
程清便也没再坚持,“行,那你跟我一起进来?先让季长淮喝药,等会儿就把药粉拿来。”
陆远嗯了一声,面色缓和了些许,跟在程清身后,一并进入季长淮的房间。
季长淮此时已经睡着了。
程清将药碗放在旁边,跟陆远说道:“你把他叫醒,让他把这药喝了,我去拿药粉。”
陆远瞥了一眼那药碗,问道:“我之前给他喝过退热下火的药,会不会有妨碍?”
程清摆手,“没事,你用的哪些药草,我心里大概有数,那些药草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得换点药。”
晒干的药草就那么多,方才程清翻过橱柜里剩下的药草,便大概知道陆远给季长淮用的药。
都是一些寻常的。
药草起效慢,还是一些寻常的金银花类药草,起效就更慢,效果就更小了。
现在得用猛药,先将季长淮的体温压下去。
等降温后,再用药草慢慢治本。
陆远没再说什么。
程清把季长淮交给他,就快步出了屋子。
陆远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季长淮,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喂,醒一醒。”
陆远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声。
刚吃过一次药的季长淮,睡得不踏实,一下子就醒了过来,脑子却还没反应过来。
没等他搞清楚眼前是什么状况,陆远就将药给他灌了下去。
丝毫不理会季长淮的嫌不嫌苦和烫。
程清回来时,便见药碗已经空了。
季长淮正趴在床边,拼命地咳嗽。
陆远则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坐在远远的一侧。
程清见此,有些狐疑:“这么快就喝完了?”
虽说她刚才在汤药里面,拌过其他药,为防止被发现,搅拌了半天,药水不算太烫了,但还是有温度的。
哪能一口气喝完啊?
陆远像是没看出来程清的质疑,好整以暇地嗯了一声,“都喝完了,季公子很配合。”
“是吗?”
程清迟疑地看向季长淮。
季长淮趴在床边,咳嗽不已,仿佛都快把肺都咳出来了。
这……真的没事儿?
程清皱着眉,走到床边:“季公子,你没事吧?”
季长淮这会子,早就被药水呛得清醒过来,但咳嗽让他很是难熬,他顾不上别的,无力地摆摆手,“没事……咳咳……”
程清有些不太相信,“要不……”
“这是药粉吗?”
程清刚想说,要不她去倒点水来。
还没说完,陆远的目光,就放到了她手上的药粉包上面。
程清闻言,点点头:“对。”
陆远伸出手道:“那给我吧,我帮他换药。”
程清也没多想,“行吧。”
她将包着药粉的油皮纸,递给陆远,“那你帮季公子换药吧,我先出去。”
说着,她不放心地看了看季长淮。
“若是有什么问题,你们再喊我,我就在外面。”
陆远点头,“放心。”
程清也没再说什么,便走了出去。
陆远看着房门重新关上,转头望向季长淮,神色淡淡地道:“季公子,我来帮你换药。”
季长淮的咳嗽声好不容易缓了一些,他抬眸看向陆远。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陆远好像不太喜欢他。
季长淮发热烧得脑袋昏昏沉沉,也没精力多想,便点点头。
就在陆远给季长淮换药的时候,程清也没闲着。
从屋里出来,她记挂着季长淮的伤口,坐立难安地,想着自己拿回来的猪板油和猪下水。
干脆将那些东西拿出来,坐在院子里清理起来。
晚上还可以炒个红烧猪肠。
程清一边清理着那些东西,一边时不时地向屋子里张望。
正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一声哭嚎。
“大哥,你快点,快来看看我们家陆庆,怎么血就止不住了?!”
“救命啊,快来人啊!”
陆庆?
程清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微微一皱眉,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提步走到门口,往外一看。
就见陆庆爹正拉着陆老爷子往自家的方向走。
陆庆娘则正站在自己家门口哭得浑身颤抖。
这什么情况?
“咋了咋了?”
隔壁院子里的陆槐,也听见了动静,连忙走出来。
看见陆庆爹娘的反应,他心里一沉,急忙问道:“是不是陆庆不好了?”
陆庆娘哭嚎着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伤口方才突然开始渗血,血流得越来越多……”
“我想捂住伤口,可也止不住……”
陆老爷子一听,眉心直皱:“怎么会这样?”
村里不少人,此时都赋闲在家。
听见动静,一个个站在门口观望。
陆庆爹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先将陆老爷子请进去。
陆槐也跟着进了院子。
看见还有不少村民,都跟着走了进去,程清想了一秒,也提步跟了上去。
一走到屋子门口,众人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一个个都不由皱起眉来。
陆老爷子被带进了屋子里。
他揭开陆庆腿上的纱布一看,就见早先止住血的伤口,确确实实又开始流血了。
而且伤口四周开始泛红发紫,瞧着不大好。
陆老爷子不敢擅自做主,连忙道:“这情况,我也拿不准,我现在先给他止血,你们赶紧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