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
陆远:“……”
两个人顿时齐齐沉默下来。
见此,曹广孟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嘴里还一直啧啧啧,“瞧瞧瞧瞧,这就是真两口子啊,看似是在吵嘴,但我怎么觉得,是在打情骂俏呢?”
“你们说是不是?”
他故意吆喝了一声。
跟着来的府尹府长随们,也都跟着笑起来。
曹广孟又是一声叹息,戏还没完,“真是羡煞我等单身汉啊,要我说,还是这媳妇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舒服啊!”
程清:“……”
她一张小脸腾地一下全红了,张口结舌,有些说不出话来。
陆远见此皱了一下眉,无奈地瞥了曹广孟一眼,面无表情道:“曹大哥,你这样的话,若是让嫂子听了去,只怕她要伤心了。”
曹广孟还没说话。
陆远又平静地道:“毕竟嫂子那么贤惠,你哪次回去,不是热菜热饭地等着?”
“你这样说,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嫂子不存在似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没什么语调。
但就是这样,格外有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曹广孟想到自己媳妇,顿时怂了,“那什么,我,我也没说你嫂子不好啊……”
陆远眉梢一挑,“可你方才不是说,你是单身汉吗?单身汉是什么意思来着?”
曹广孟:“……”
他一咬牙,双手合十地对陆远拜了拜,认错,“得得得,都是大哥我的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方才那话,可千万不能跟你嫂子说啊。”
“你要是说了,那我回去真的要跪搓衣板了。”
程清见曹广孟那苦哈哈的模样,顿觉有些好笑。
没想到,曹广孟还有这么惧内的一面。
也没想到,陆远这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刻,竟然能够将曹广孟拿捏得死死的。
怪不得,他们俩是好兄弟呢。
都知道彼此的命门在哪儿。
程清顿时忘了方才被调侃得说不出话的窘境。
现在的局面,也彻底发生了对调。
看着曹广孟苦哈哈地求自己高抬贵手,陆远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淡声道:“先把东西卸下来吧。”
“好嘞!”
曹广孟一听,如蒙大赦,连忙带着人,赶紧干活。
众人都开始忙活起来,一时间都把刚才的事情给忘了。
忙到半夜,众人终于将所有东西都安置妥当了。
程清见时间不早了,便安排曹广孟和府尹府的下人,都在家里住下。
季长淮之前住的屋子还空着。
此外堂屋和后面还有一间厢房。
足够几个人住下来了。
反正他们几个大男人,也不在乎什么,只要有个地方睡就成。
分好住的地方,大家便各自去休息了。
陆兴云和陆小小、郭夫人和阿英等人,早就去休息了。
一转眼,屋子里就只剩下程清和陆远面面相觑。
一看见陆远,程清鸡皮疙瘩就忍不住起来,她忙站起身来,咳嗽两声:“那啥,我跑了一天,身上又脏又累的,我先去洗个澡!”
陆远微微点头,没有阻拦。
见程清忙不迭地跑出去,陆远知道,和自己单独相处,她还是有点紧张。
陆远不由皱了皱眉,伸手捏了捏他自己的脸颊。
难不成,他看上去真的那么凶神恶煞吗?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程清对他没有什么恶意,也没有什么强烈的抵触情绪。
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就足够了。
待程清洗漱完回来时,陆远已经收拾好了床铺,便让她早些休息。
程清狐疑地看了看陆远。
不知道为什么,她去洗个澡回来,莫名觉得,陆远整个人好像都柔和了许多。
像是刺猬,特意在她面前收敛了全身的刺一样。
程清心里更没底了,琢磨不透陆远是怎么想的。
确切地说,她有猜到陆远是怎么想的,只是心里有些忐忑,不敢去相信陆远是那么想的。
也不敢去想,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她含糊地点点头,便爬上床休息了。
跑了一天一夜,本就没怎么好好休息,刚躺下不久,程清便不受控制地睡着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也顾不上琢磨了。
陆远在床边坐下来,看着程清那熟睡的模样,他没有意识地弯了弯唇角,拿起旁边的蒲扇,轻轻地替程清扇着风,挥开四周烦人的蚊蝇。
程清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一早,被陆远叫醒,她才迷迷瞪瞪地醒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见烈阳从窗外透进来。
程清顿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巳时了。”陆远淡定地道。
卧槽?!
程清闻言,一下子从床上跳下去,急得团团转,“都这么晚了?!我去,我怎么睡了那么久啊,你也不叫我!完了完了,我答应了章姐姐,今天一早去送物资来着,这下怎么办?”
程清急得趿拉上鞋子,就想往外跑。
胳膊却被人一下子抓住。
程清转过头去,对上陆远的双眼,她急忙说:“你拉着我干嘛啊?”
陆远声音温和平静,“不着急。”他伸手替程清理了理衣襟,“早上起来时,我就同府尹府那些人打听了一下情况,郓城里的物资还够撑一会儿,不差这一天半天的,这才让你多睡了一会儿。”
程清看着他亲昵的动作,猛地一愣,刚睡醒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连躲避的反应都忘了。
她呆呆愣愣地看着陆远的举动。
陆远替她整理好衣裳后,又将人按在梳妆台前面,拿起羊角梳,自然而然地替她梳着头发。
“你……”程清猛然一惊,像是受惊的狐獴,有些懵又有些害怕地看着陆远。
陆远见此,声音更是柔和,“别担心,时间还来得及,收拾妥当了,你再出门也不迟,你也不想让旁人瞧见你如同一个疯子一样吧?”
程清透过铜镜,愣愣地看着他。
陆远梳头的手艺,都是从以前为陆小小梳头练出来的。
他动作轻柔又熟练地,替程清梳顺头发,又挽了一个简单发髻,还在上面簪了一个素银的小花簪子。
“好了。”陆远扶了扶她的发髻,望向铜镜里的程清,“这样就好了。”
程清愣了一会儿,一张小脸早就涨得通红,完全想不通陆远会这么做,透过铜镜对上陆远的双眼,她的心跳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