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聊着，两人到了军营。
虎门关的军营跟西郊大营不一样，所有房屋都是土砖搭建，为了躲避边塞的风沙，墙体修的很厚。
程虎昨日已经来过一次，寻了干净的房屋，跟弟兄们住下。
只是因为来得及，随身行李都没带，幸好护国公老将军有为他们准备，虽然被子薄点，拿来应应急也勉强能接受。
程虎一路领着沈青歌往练武的地方走。
边走边跟沈青歌解释：“弟兄们闲不住，今儿一早便去练武场上打拳了，对了，有一件事将军知不知道，他们虎门关的守军，早上都不训练，只有快到晌午时，才开始训练。”
沈青歌脚步一顿，疑惑扭头：“晌午才开始训练？这么晚？”
程虎点点头，对此事也极为不理解。
“谁说不是呢，我今早上起来，看见外头没人都呆了，还以为他们都食物中毒了呢，连忙跑到营地李去看，哪知我去时，人家都还躺床上睡着，您说说，离不离谱？”
说着，他指向房子，“您瞧，可不就是现在才起床吗？”
沈青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
几个士兵，正一边伸懒腰一边走出房间。
衣领还是乱七八糟的。
沈青歌的眉头深深的皱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祖父治下向来严禁，在京城时恨不得天不亮就拽将士们起床训练。
如今到了危机重重的虎门关，怎么反而懒惰起来？
沈青歌的眉头皱成一团，心中满是困惑和不解。
她一副生人面孔，站在路中央不走，身旁还带这个身材魁梧、同样一副生人面孔的程虎，吸引了几个将士的目光。
还不待他们上前来问，沈青歌先一步，拽着程虎离开，往大门走。
“将军，你怎么要走啊？我们不是刚来吗？”程虎毫无防备地被拽了个踉跄，抱怨的开口。
沈青歌不语，拽着他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直到离开那几个人的视线才停下。
她松开手，双手抱臂，意味不明道：“谁说我要走了？”
程虎啊了一声，疑惑的指着大门：“可这个方向不就是离开吗？不然您拉我来着干嘛？”
沈青歌理了理袖子，晃着手腕活动筋骨，眼神浮出几分杀气。
“还能干嘛？当然是看看这些人在搞什么名堂。”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目光锁定在左侧，一排排的土房上。
沈青歌忽而笑了，笑容让人瘆得慌。
“程虎，一直没问过你，你会轻功吗？”
程虎：？
——
片刻之后。
军营的屋顶上，踩过两道人影。
前头的修长人影，脚下踩过瓦片，几乎没有动静，犹如只飘过一片羽毛般。
但跟在后面的身影——
有些难评。
在身后又传来一声清脆的碎声时，沈青歌忍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地回头。
“你不是说你精通十八般武艺，轻功不在话下吗？这已经是你踩碎的第三个瓦片了！”
沈青歌压低了嗓音，也掩饰不住语气里的生气和无语。
程虎捏着衣角，小心的迈过被他踩碎的瓦片，才无辜抬头：“我也就是说说，将军，你知道的，我说的话吧……它有时候不能全信。”
沈青歌深吸一口气，愤然转身，不愿意再看程虎这二愣子。
——再看下去，程虎少不了一顿‘造化’。
程虎显然也意识到了处境不妙，动作瞬间轻了不少，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沈青歌身旁，舔着脸笑：“将军往好处想想，我这不是没被发现吗？勉强也还行吧？”
沈青歌白他一眼，嗤笑着开口：“就你这重到地颤的脚步声，他们听不出来是你幸运，若真碰上个耳力敏锐之人，你连十步也撑不过去。”
她毫不留情的锐评程虎的真实水平，说完后，犹嫌不够：“等慕容他们来了以后，你去找慕容，每日跟他练上一个时辰的轻功，过后我检查，若是不合格，我就让马大厨把你的饭减一半！”
这下可捏着程虎的命.根子了，他这个人，除了对军功热衷，连俸禄都不太上心。
唯有吃，是他绝对不能省的。
眼见沈青歌要对他的美食下手，程虎心中连连叫苦，皱起一张脸下保证，就恨不得朝天发誓了：“将军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练轻功！”
——绝对不让马大厨对他的饭有可乘之机。
沈青歌瞥他一眼，见他神情认真，轻点下头表示知道了。
而后才转回头，从房檐上往下眺望。
在他们下面，正好是虎门关军营的练武场，上面稀稀拉拉的站着很多人，不是在打拳，就是在负重跑。
瞧着精神倒还不错。
沈青歌过目不忘，一眼就扫到了方才遇到的那几个人，此时也在扎着马步打拳，倒是比方才规矩些，力度和身形也很不错，一看就是专门训练，有扎实基础的。
这让沈青歌心里生出一丝宽慰。
——还好，祖父带兵还与从前一样有章程。
就是更加困惑他们为什么上午不训练了。
沈青歌的疑惑还未减退，便被一处地方吸引了目光。
虎门关军营的练武场，靠里面的位置摆了个小高台，半米高。
台子不大，是比试用的，此时旁边围了一圈人。
台子上，正有两个人对峙。
沈青歌微眯眯眼，看着两人身上的衣裳有些眼熟。
再仔细一看。
这不是跟她一起来的程九和程十一吗？
他二人是一对双胞胎，同在虎营中效力，前不久才加入她的亲卫队。
说起来，他俩还是程虎的表侄子呢！
此时程虎也认出了他俩，一脑门的疑惑：“这俩小子上比试台干嘛？闲的没事干吗？”
平日在自己家里打就算了，总归在自家军营，都不是外人，如今初来虎门关，怎么也要打？
“不是为了那柄好刀，又争起来了吧？”程虎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忍不住悱恻道。
前两日剿匪时，从土匪窝里搜出不少东西，其中有一柄好刀，极其不凡，沈青歌便拿它当了例行比试的彩头，程九和程十一都看上了这把刀，为此可没大打出手！
若真是这样，这俩小子少不了要挨他一顿揍！
沈青歌看了一会儿，缓缓摇头，“他俩这是给你们打前锋呢。”
程九和程十一，都是天生巨力，跟着程家长辈练得一手好拳法，迅猛而杀伤力极高。
与此同时，他们也继承了跟程虎一般的正面硬刚打法，一力降十会。
若放在平时，这俩人早就厮打在一处了。
而此时，两人站在台上，虽然气势比谁都强，但却迟迟不动手，仿佛在等什么。
相反的，台下被他二人吸引来的将士却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