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家主的眼神,沈星河直接向后倒退了一步,跪倒在了地上:“还请曾外祖恕罪,我的确没有失忆。”
“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掩饰。”
沈星河主的承认是家主没有想到的。
良久,他微蹙着眉头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今天坦诚,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知道,说不得今天咱们谈完之后,您就会再次给我服下药,彻底失忆,成为你手中的一个傀儡。”
“您之前所做的种种,不就是因为不相信我吗?”
“你让黎姿桦跟着我一块儿到禄州城去,跑到了那个别院,见到了那里的人。”
“如果按照计划,应该见到的是尉迟青莲,两个人相识之后,她会认出我。”
“如果我的反应特别激烈,跑到您这里,吵闹一番,或许暂时性的可以排除嫌疑,也或者觉得我的演技好,您可能还会准备下一场。”
“当然,如果我当场表现不对劲,也会被黎姿桦给抓住的,还有可能回来之后,我并没有发作,那么今天您定会想办法把我带到面前。”
沈星河不卑不亢的话,让家主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不过,最终归于平静,眼角带上笑的回头,坐在了旁边的位置看着她:“你很聪明。”
“在我没有召见你之前,就提前过来了,把主动权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看来你爹当真是没有白教你。”
“不过就算这个样子,你觉得有什么胜算,能让我不拿走你的记忆?”
听到这话,沈星河抬头看向家主:“我没有把握。”
“这话听起来没有半点的说服力,既然没有任何的把握,那就只能是听天由命!既如此,那就把这药吃下。”家主轻笑着开口,便将他手里的药瓶放在了桌子上。
沈星河的眉眼中出现了一刻的松动,有些慌乱的看着桌上放着的那枚药瓶。
这和之前尉迟璟说的情况有些不大相同,看来他真的是狠心的。
“怎么不吃吗?还有什么话说,反正今日时辰尚早,你若有什么的话,尽管说就行了。”
“反正在走之前把这个药吃了,一切也都会忘了。”家主轻挑了一下眉头说道。
沈星河抿着嘴,看了他一眼,隔了许久,也没了刚才的胆怯,直接蹲坐在了地上:“好啊!”
“既然怎么样我都必须得吃这个药,那么在吃药之前,有些事情我得搞搞清楚。”
“从头到尾这些行动全部都是你在背后做推手的?包括洪老太公,还有黎姿桦,黎平肖的事情,都是你所为?”
看着沈星河那双犀利的眼眸,家主犹豫良久点了点头:“算是吧,不过每个人的心思都是多变的。”
“人心虽然难测,中间出了任何的纰漏,又或者他们心中有何想法,我不得而知。”
“只能说,我的确是利用了他们,让他们把你从京都城里带出来,送到我的面前,至于其它在路上遇到的任何情况,我都不能保证。”
“好一个都不能保证!”
沈星河的眼中带上了讽刺:“既然不能保证,那为何还要把我交给他,还有既然你只是为了找一个傀儡,为什么是我?”
“你已经放弃了母亲,而且她都已经去世多年了,你何苦还要为难我?”
家主有些失落:“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之前他们那些人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因为身份特殊,他们都没有资格,你才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说的是,我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所以就应该被当做可以利用的棋子,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捏在手里,没有自由,一辈子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吗?”
“就算曾外祖您长寿,可早晚有一日朝堂之上所有的纷争全部都会平息,而到了那个时候,我手握重权,难道就不怕会反吗!”
“可曾想过,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如何能够撑得起这一片的江山,还是说你们黎家还有更厉害的办法?”
“就像牧野所说,有可以长生的办法。”
“曾外祖难道是想要借我之手达到天下大同,到时您再把我这个犯上作乱,背负骂名的傀儡,一斩了之,如此您就可以独坐天下。”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除了我这个做曾外孙女的有点惨之外,其他倒还好。”
“毕竟曾外祖心系家族中人,如今这几个兄弟姐妹教养的都很好,相信将来若是天下大同,你也必定会为着百姓,为了黎明苍生,付出一切!”
“若是能够有一君主,常做天下,也倒是可以让百姓免于战乱之苦。”
“只是我希望到时请您务必要好好对待团团,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更是您的后代,我不希望他成为下一颗棋子,任人摆布,死于非命。”
“既然你对当时的母亲食言了,硬生生的把我扯入了这场局中,让我成为了第二颗棋子,那么我请您在失信一次之后,成全我们的一个心愿。”
“我唯愿我儿,将来能够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个幸福的小家,免于皇权之争,丰衣足食的过下半辈子,可以吗?”沈星河说的不卑不亢,一双眼睛直盯在家主的身上。
家主对于沈星河的发言,倒是有那么一点意外,嘴角挂起了一抹无奈的笑:“原来在你的心里,老夫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一个人。”
“难道我想错了吗?”
沈星河这么说着,从地上站起身来,转头看了一下屋中所挂着的这些字,还有桌上摆放着的:“如果没有猜错,这些都是母亲用过的。”
“从我睁眼起到现在,曾外祖虽然不常来看我,但是每一次都给我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您总是会提起母亲,总是很关爱。”
“我可以看得出来,母亲对您真的很重要,你们之间的爷孙情谊,我很感动,时常让我想起和团团之间的感情。”
“因为我对母亲的印象很浅,虽然有感触,但是我对曾外祖的感情,仍旧不深,始终没有办法和团团相比。”
“就像您对我此刻的关系和对母亲是不一样的。”
“说的这些,做的这些,无非只是希望我能够乖乖听话,任你摆布,曾外祖,如果您真的念及一点亲情的话,不如咱们开诚布公的讲。”
家主从位置上也站起身来,向沈星河的方向稍稍靠近了一点。
二人四目相对,片刻轻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了窗外:“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将你当过自己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