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沿着科莫湖转了小半个圈,才找到了这家酒店,酒店坐落在半山腰,从酒店的落地窗望出,可以俯瞰整个科莫湖。酒店大堂装饰得华贵而典雅,左侧有一面名人墙,墙上有住过这里的名人,法国小说家司汤达也在其列。
司汤达写过《红与黑》,毛伟人喜欢看《水浒》《红楼梦,对于西方文学,他老人家很少看,但是《红与黑》特算是特例,据说他看过好几遍,对于连这个人物很有研究, 而且还向夫人推荐过这部小说, 可惜夫人不懂主席的深意, 她喜欢美国作家米切尔的《飘》。
司汤达早年追随拿破仑,在军中顺风顺水快速升迁,成为龙骑兵团米劳德将军的副官。拿破仑下台,司汤达如丧家之犬,心灰意冷,弃武从文,移居意大利米兰,开始以写作为生。
司汤达在米兰时期,有一段不可救药的爱情,他常常带着他的女友安热拉,来科莫湖散心,他俩长期住在这家酒店,你可以想象一下,两人相依在窗前,眺望平静的湖水,享受幸福的时光。
司汤达曾这样形容过科莫湖:“蓝绿色的湖水和秀美的阿尔卑斯山山脉,使这里成为世界最美丽的地方之一。” 对比司汤达在《红与黑》中对巴黎的描述,总是阴冷而肮脏的。
我们一口气开了七百多公里的夜车,来到这世界最美丽的地方,科莫以前我也来过,都是直奔outlet 带朋友去买买买。这次不一样,带着个美女住酒店,心理忐忑不安。
天色已经大亮,意大利的阳光就是不一样,它能够穿透肌肤,渗入人心,照亮人的灵魂深处。帕瓦罗蒂歌颂意大利阳光,治愈了多少人的忧郁症。
我进了房间,感到有点头重脚轻,我是真的累了,半夜三更,翻越阿尔卑斯山,这容易吗?我啥也不管,一头倒在床上,很快进入梦境。
迷迷糊糊中,好像回到了那个久远的夏夜,那夜好长,窗外细雨连绵,屋里柔情蜜意。骚人所谓,春宵苦短。正是如此。
能做一场好梦也不容易,好容易渐入佳境,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我的腰,我猛然醒来,发现是岚岚。我顿时生气,把屁股往后一拱,只听咣当一声,她从我的小床上跌了下去。
我翻身一看,发现岚岚爬在地上哭。我赶紧把她抱了起来,连声说对不起。岚岚哭哭啼啼说,她从小就缺乏父爱,缺乏安全感。
岚岚爸爸阿勇在上海有外室,还有私生子,他很少回家,岚岚从小到大,都没有享受过真正的父爱。这我知道。我心怀歉意,连连说对不起。我把她抱起来,像她小时候一样,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拿出纸巾,给她抹去脸上的泪珠。
“ 我刚上小学,他们就分开了,我妈不久再婚,我那个继父想要性侵我,那年我十岁了,他还脱我裤子。我躲到姥姥家,我十二岁考省艺校,也是为了离开家,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
“岚岚的哭诉,把我惊得目瞪口呆!我把窗帘拉开,眺望着科莫湖,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下。玲玲二婚,我是知道的,那个人我没见过,据说是个福建茶叶商。这种人渣。
“ 我三十不结婚,不是我喜欢单身,我跟中国男人上床,我就有心理障碍。我妈跟你说,我到米兰参加演出,那是骗骗你的,我这次来意大利,目的就是移民,是来嫁老外的 !
五年前,岚岚来意大利读音乐学院,当时我建议,让她毕业后在意大利找工作,她却坚定认为,她国内发展快,很快就能成名成星。可现在又变卦了。
这些年,越来越多的温州人移民意大利,他们绕道法国或德国,一下飞机,入关后扔掉护照,万一被警察抓到,他们属于无国籍难民,无法把他们遣送回去。然后,他们通过各种渠道,进入意大利,打几年黑工,等待特赦。
想到这里,我吓出一身冷汗。这种事情属于违法吧,以前听过很多,今天竟然落到自己身上了?半夜三个,开车从德国,翻越阿尔卑斯山,进入意大利,这不是那条惯常的润线吗。这种行为,在德国法律中,算是协助润人,是要判刑入狱的。
岚岚看我发呆,就安慰我说: “ 舅舅你别害怕,我这次有意大利旅游签证的,有三个月的申根国合法居留。
岚岚说她是合法入境,这我信,但她很可能已经将护照撕碎,冲进厕所了。她如果想走申请避难的道路,她会这么干,如果她走假结婚道路,她不会这样干。
她上次来留学时,认识一个意大利单身老头,那老头一直追她,是一个退休的音乐家。她这次来意大利,就是准备先跟他结婚,正常情况下,只需要两年,她就能得到永久居留。
以后呢?
以后的事再说吧
我现在终于明白,玲玲利用了我,我稀里糊涂,卷进了一场移民狗血剧,别人写的剧本,我参加了演出,这部个狗血剧刚刚上演了第一场,以后如何演下去,现在还不知道。
岚岚三十了,正是一朵盛开的鲜花,为了留居意大利,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意大利老头,那实在是悲剧。
女人三十,在中国进入剩女行列了,其实,在欧洲,正是盛开的鲜花,无论在生理上和心理上,女人到三十岁,才达到人生顶峰。
有个大师认为,中国男人的处女情结,来自于中国传统中的太监文化,因为太监性无能,在床笫之间无法驾驭熟女,所以他们只能找毫无经验的处女,手抠牙咬,取代人道。
而西方老炮偏爱熟女,把熟女交给西方老炮收藏保管,延长了女人的保鲜期,这样说来,岚岚也许不吃亏。而岚岚长相正是老外喜欢的那种,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眼睛细长,厚嘴唇,大嘴巴,嗓音悦耳,欧洲男人见了这种尤物,无不神魂颠倒。
当初岚岚妈妈,在嫁给阿勇之前,来找我玩一夜情。就像杨钰莹和毛宁唱的那首歌,到明天,我就要做别人的新娘。明天之前,我先放飞自己一次。
也许到了米兰,岚岚成了老外的媳妇,身不由己了。她也想对自己有个交代吧,跟舅舅玩个什么游戏,积累一些人生经验吧。
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到此,整部剧本大概我都能猜到了。一个七老八十的意大利老头,娶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国女人,陪他度过晚年,作为报酬,就是给她弄永久居留卡。
这种剧本的结局一般是这样的,老头一般不会留下什么财产,这种老头年轻时一定是那种意大利多情种子,有几次离婚,每次裸身出局,财产都补偿给前妻了。不过一般中国外嫁女也都是人精,她们是绝对不会吃亏的。如果老头真的是一无所有,那么,一旦拿到永居卡,立刻扔下这个老头,跑的无影无踪了。忠于婚约,厮守到老,一条道走到黑的,也有的,但那绝对是很少的。
岚岚敞开了心扉,还对我倾诉了她在国内的秘密,那些故事惊心动魄,绝对不可外传,其中有些节点,我都能对上号,绝对是靠谱的。岚岚的经历让我大吃一惊 。
没错,我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不过,我向岚岚保证过了,任何时候绝不泄露她的秘密。岚岚现在看上去轻松多了,她比刚才成熟了,她恢复自信了,我到是变得没有自信,心虚了,失去主动权了。
现在我得承认,她的社会层次比我高,人生经历也比我丰富,她是我认识人生,步入社会的导师,都是上层人物。跟她交过手的官场大佬,说出名字来吓你半死。
岚岚去洗了个澡,重新化了妆,耳后还喷了些宝格丽香水。她换上一件淡蓝色连衣裙,在镜子前挠首弄姿,摆了几个Pose, 还挑衅性地问我: 舅舅,我跟我妈比,谁更漂亮?
岚岚挽住我的手臂,步入酒店餐厅,她昂首猫步,酥胸半敞,高耸的双峰晃晃荡荡。她此刻看上去,跟意大利国宝莫妮卡·贝鲁奇真有几分像。她这样去相亲,那会是无往而不胜的。
岚岚挽着我的手,我们并肩走进酒店的餐厅,客人们向我们投来极其复杂的目光,我能分辨出来,投向岚岚的,那是赤裸裸的欲望,而投向我的,那是羡慕嫉妒恨。
跟科莫清澈湿润的空气相比,米兰的空气干燥而浑浊。天空,被一层雾霾所笼罩着。进入这座意大利第二大的城市,南欧工业制造中心。你要有足够耐心,习惯堵车,轻轻呼吸这种空气,等待在长长的堵车行列中,心平气和,避免深呼吸。
米兰最初是地中海原住民凯尔特人的定居点,凯尔特人Celt 公元前2000 年就在米兰平原上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罗马人在公元前222年 征服了凯尔特人,占据了米兰,此后,米兰渐渐成为罗马帝国最繁荣的地区,在286 年至 402年间,米兰是西罗马帝国的首都。米兰也是文艺复兴的中心,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等艺术家在米兰创作出他们最重要的艺术作品,达芬奇最著名的《最后的晚餐》,就在画在米兰天主教多明我会的墙壁上。
王强是我在米兰的死党,王强早早来到米兰,他先做餐馆, 后来做进口,做的很成功,也是米兰侨界大佬。此刻他站在我面前,满脸坏笑,他给我一个意大利式的拥抱,把我们领进了他在酒店。 他已经摆好了一桌菜,给我们接风,桌上有生龙虾,有生蟹有鱼圆,都是经典的温州酒桌佳肴。
王强从温州移民意大利,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现在混成米兰著名侨领,意大利华人协会副会长,浙江省委统战部的座上客。
王会长也给了岚岚一个拥抱,岚岚也很配合,立刻认他做舅舅。叫舅舅其实挺好,叫干爹有点暧昧,干爹这个词被用坏了,就像小姐这个词一样。
王舅舅搂着岚岚的肩,亲切地对她说,我也认识你爸阿勇,我们小时候都是一伙的,在小南门街上打架,在中山公园里撩妹,我们那时无恶不作,算是温州有名的流氓团伙。
趁着岚岚上洗手间,王强嬉皮笑脸地对我说,岚岚长得真漂亮呀,你小子是不是MU女通吃,QIN兽不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