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杨锦隽带着范娅娅离开，藏在楼梯口的两个男人心思各异。
“你就看着她被带走？”齐二递给高迪一根烟，他回去拿钥匙的空档，自家的白菜就被猪拱了。
接下他烟的男人其实一直都在，他有自己不阻止的理由：“我刚才在想，起码杨锦隽全须全尾。”高迪点燃香烟后说。
齐二没懂，吐了一口烟出来，追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大概是杨锦隽勉强合格。”
“确实挺勉强，我以为你会生气。”
高迪不懂，衔着烟道：“生什么气。”
齐二瞅了人半晌，没在高迪眼底找到嫉妒的情绪，于是摆摆手，他或许想多了，能豁出性命的未必只有男女之情，自己不也把娅娅当兄弟，不过杨锦隽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其他人为好，有个男人给她解闷，也比跑去无人岛发疯强。
高迪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压线了，又压线了！
“大哥，我们是去吃饭，不是去殉情，你开车能不能目视前方。”稀里糊涂答应做人女朋友，但没有稀里糊涂到前一秒接受表白，下一秒就手拉手过奈何桥啊，范娅娅提醒了几次某个时不时伸手过来逗她的男人：“我不想和你到阎罗殿压马路啊！”
杨锦隽笑得没形，转着方向盘，欠揍的说：“娅娅你是想告诉我，我们生死相依，死了都要爱？”
“去你的死了都要爱，大哥脑补是病，得治。”再让他抽风下去，她估计真要唱一首凉凉了，范娅娅逼着杨锦隽让出方向盘，一脚把人踢到后坐去，她觉得自己要搞一张贴纸放车上——恋爱脑禁上路，方向盘上禁沙雕。
能不能好好开车。
半个小时后，好不容易熬到下车，坐下来吃宵夜的人又觉得芒刺在背。
有一只手，不是摸耳朵，就是摸脖子，她吃着意大利面，发现自己成了意大利面，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单手撑脸的男人好似不饿——指的是食物，又让范娅娅觉得他磨牙霍霍，其实很饿——指的是她。
在两道视线胁迫下的姑娘顿时觉得胃里饱了，她放下铜叉，盯着珐琅瓷碟子片刻，心想怎么把天聊死，或者把恋爱给黄了。
胃口一向很好的人，突然停了动作，杨锦隽以为不好吃，换一碟小牛排过去，黑椒牛排七分熟，米其林餐厅也不过尔尔，如果不是她急着停车，他们原是要去吃烤肉的。
“不想吃，我们就回去吧。”
“你眼神能不能收收，我就想好好吃顿饭。”她泄气的塌下肩，霜打白菜似的望着他，瘪着嘴有点生气，杨锦隽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人了，眼神收收是什么意思，没有镜子，他借餐刀反光左右看看。
刀身面上男人媚眼舒展，他就是笑得明显了点：“娅娅，我眼神怎么了。”杨锦隽是浑然不觉理直气壮的认定自己完全没问题。
范娅娅埋怨的哼了哼：“你别盯着我看。”
“我看自己女朋友天经地义。”
“女朋友不是稀罕物，能不能别用那种几千年没见过女人的眼神盯着我。”范娅娅也不觉得杨锦隽当了她男朋友就帅几分，反而还因他偶尔露出傻兮兮的表情觉得有点丑，她不得不煞风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能让自己吃好喝好的男人还留着过年啊。
这个恋爱不谈也罢。
男人春回大地的表情一滞，剑眉微敛，细细看着她似在揣摩，然后笑了，有点尴尬的那种：“也没有几千年，就三十一年而已。”
“娅娅，别人初恋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又没谈过恋爱，你不能对我太严格。”
“……”范娅娅还能说什么，人家母胎单身，没经验。
谈恋爱走程序怎么走，牵牵手，亲亲抱抱，吃饭逛街看电影压马路，差不多就是这个章程了，反正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
范娅娅站在杨锦隽家门口的瞬间，有种被人莫名其妙按快进的错觉，盯着他宽阔的后背，她怎么觉得不应该答应跟杨锦隽回来的。
杨锦隽发现她真的很容易走神，牵着人走进客厅，范娅娅出神的想着什么，不知心又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以前莫助理不经意提起女朋友抱怨他谈恋爱不专心，杨锦隽还不太理解，谈了两个多小时恋爱后，对自己女朋友的小毛病也是有点恼的。
他不够吸引人么，还是他不够重要。
抬手抚开她遮眼的刘海，面对就在眼前的他，她眼神依旧涣散，杨锦隽挫败的望着范娅娅：“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娅娅我们才两个多小时，你就分心了。”
温热的手指从鬓角一路刮到耳朵上，男人语气不满，手指也小小报复性的揉捏她的耳垂，范娅娅被一阵痒意招魂成功，意识回笼后，发现杨锦隽就坐在茶几上和她面对面：“我一直这样，你这是什么表情。”
男人改为攥着她的手说话，表情让人看不懂，似笑非笑的：“刚才分心想什么呢。”
“你。”
“想我，想我什么。”杨锦隽低下头。
范娅娅的手被他拉起凑到嘴边，男人指腹摩挲着她的食指，倏地，薄唇掀起，指尖猝不及防的传来一阵湿润，电流从手一路传导到脊柱上，范娅娅睁圆眼，呀了一声，对上眼底猝然点亮一簇火苗的眸子，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总觉得这双眼幽幽泛着绿光，贼像非洲大草原夜里出来觅食的狼。
男人衔着她的食指，饶是面无表情，也不减半分旖旎，她猛然觉得喉咙有点热，干涩的开口：“你咬我干嘛，我又不是凤爪。”范娅娅以为自己声音正常，殊不知早就颤得变了调。
“你比凤爪好吃。”范娅娅没有留尖尖的指甲，甲盖是健康的粉色，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杨锦隽也不知为什么想咬她，意识到后已经这么做了，想起带她回来的目的，忍不住再啄了一口，看到自己留在她食指上的小痕迹，眼神黯了黯，压下心头的念想后，才起身去把窗台上的海碗拿过来。
碗里种的新一茬蒜苗有两寸高，绿油油的一看就是被照顾得很好：“你送我的吃掉了，不过碗还在。”杨锦隽把蒜苗放到茶几上，范娅娅看到它时，惊讶的捧到眼前瞅。
她拨了拨蒜苗的绿叶，欢喜道：“再过几天就能吃了。”
“到时候我给你炒回锅肉。”
“不，我要吃爆炒猪大肠。”
杨锦隽没炒过这道菜，不过可以学，家里的佣人应该会做，他很自然的搂住范娅娅，就以后的蒜苗炒什么菜，谈论了十多分钟，以前杨锦隽不会在吃的上面花心思，现在有女朋友在，每一句过去认为的废话都突然变得很有价值。
距离十一点还有五分钟，齐二的电话就过来了，先问地址然后说二十分钟后来接。
范娅娅收起手机，杨锦隽先她一步开口：“要走了。”话音里浓浓的不舍。
“嗯，很晚了。”她错开视线，一时还不习惯被他盯着，范娅娅随意打量客厅，家具摆设都是高质量的通货成品，不像阿拉伯仔一个茶几都要独一无二的设计。
因为不说话，沙发上的两人都觉得有点尴尬冷场，范娅娅收回视线，站了起来：“我怕齐二找不到路，我出去等他。”她觉得没话找话的难度系数有点大。
杨锦隽顺着她站起来：“好，我陪你去外面等他。”
两人走到玄关，范娅娅突然被身后的男人拉住，她趔趄了一下就被杨锦隽抱了个满怀，男人贴着范娅娅的耳低喃：“我想要个晚安吻，好不好。”气息喷在耳朵里痒得她忍不住避开。
“有这个规矩吗？”
“不知道，但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