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娅娅希望杨锦隽说不知道,她昨晚又梦到自己不顾伊戈尔的反对,潜入被占领的通讯基站,范娅娅千辛万苦打出去的电话,尹阳接了一声,话都不愿多说直接挂断。
两颗子弹恰在此时打到她身上。
前路茫茫,在缺医少药的地方受伤,高烧和感染击溃了自以为是的她。
带一个伤患上路何其艰辛,高迪和伊戈尔轮流照顾,团队里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强烈。
范娅娅成了累赘。
“娅娅,你把我当成他了呀,不过没关系。”少年搂着她躺在冰冷的防空洞里,用身体温暖瑟瑟发抖病得胡言乱语的范娅娅,她稀里糊涂一直冲伊戈尔喊尹阳两个字。
不懂中文的伊戈尔,因为听过无数次,除了范娅娅三个字外,发得最字正腔圆的就是尹阳。
所以,杨锦隽,你不要太像他好不好。
范娅娅害怕,她真的害怕。
“别哭,娅娅别哭,傻丫头。”伊戈尔每次都趁她清醒的时,把仅有的食物喂到范娅娅嘴里,她一开始会吃,意识到他饿肚子后,咬紧牙关不愿意浪费食物,少年和高迪敲开她的嘴巴,努力让她活下去。
但食物太珍贵,她还找不到医生。
杨锦隽吓坏了,这辈子所有后悔的情绪念头都堆积在此刻,一股脑的反扑过来,他慌忙的抹掉女孩夺眶而出的泪珠,黄豆大小的水滴落在掌心里直烫得他心头发悚。
他以为她愧疚于自己不知情,更加急迫的解释:“傻丫头,别哭,我知道,我愿意的。”
谁知,他越解释,她哭得越厉害,杨锦隽也手足无措了,唯有抱着范娅娅哄:“好,你想分手,我们就分手,分手了我再追,行不行,傻丫头。”
“杨锦隽,你亲我吧。”范娅娅抽抽搭搭的说,她控制不住眼泪,泪腺似乎汲取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水分后疯狂决堤,心如炙在铁板上生疼,生疼的。
杨锦隽抹掉新一轮的眼泪,怜惜的问:“你想我亲你?为什么?”
“我难受,你亲亲我吧。”她揪起他白色衬衫的领子,呜咽的要求着,更是怕他不允似地,泪眼婆娑的主动凑过去,诚然,范娅娅只是把他当成了一种短效麻醉剂,杨锦隽没有动,仍细细为她擦拭泪水,耐心又温柔的举动提醒她,自己过分自私的要求对男人何曾不是一种伤害。
范娅娅噙着泪,理智回笼的她心生退意,转手撑着那宽阔的肩膀,拉开了自己和杨锦隽的距离,托着自己的男人浑身一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范娅娅翻身,将她压在进沙发里
不知过了多久,密不通光的窗帘拒绝了太阳东升西落的提醒,范娅娅在一阵窒息中猛然睁开眼,她盖的不是被子,被子没那么重也不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意识缓缓回笼后她挣了挣手脚,束缚自己的男人合着眼,朦胧的嗯了一声,两片湿濡在范娅娅耳边逡巡良久。
杨锦隽沙哑餍足的气声灌入耳朵里:“还难受吗?”
“你太重了。”她嗫嚅道。
男人听懂她的抱怨,果断翻了个身,被托着身子的人位置颠倒,成了趴卧的姿态,浑身脱力的范娅娅暂时关闭大脑的回放功能,免得想起太多破尺度的画面,能顺畅呼吸后,疲乏的四肢也不听使唤,她小小打了一个哈欠,眼皮感觉有点重。
待身上压着的小坏蛋呼吸匀长,男人才睁开双眼,阴暗中他目色清湛,他本以为自己是能趁人之危的真小人,怎料到了她面前还是做了一回君子,杨锦隽想要她,无时无刻都在想,方才紧要关头的时候,杨锦隽刹住了叫嚣的占有欲,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败给了那个少年,不得不承认少年的心胸远胜自己,杨锦隽还做不到在交付自己身心时,被当做另一个男人。
“下一次,我可不会轻易放开你了。”他像对自己,又像在对她宣誓。
范娅娅第二次醒来,是饿的。
前胸贴后背的饿。
杨锦隽穿着围裙在开放式厨房里炒饭,被抱到料理台上的范娅娅嘴里衔着一根吸管,咕噜咕噜,咕噜咕噜,一嘴的牛奶味:“我想喝可乐。”
“我家没可乐。”
“你给我买。”范娅娅不爽捏了捏手里的纸盒,喝牛奶哪有喝肥宅快乐水舒坦:“我嘴巴都是牛奶味。”她嫌弃道。
男人关掉燃气炉,转过身叉腰望着她,杨锦隽腰细如柳,韧劲儿也不相伯仲,范娅娅盯着他的腰肢啧啧道:“杨锦隽,你的腰真好。”不带任何歧义的,字面上的夸赞。
“你从哪儿学来的荤话。”杨锦隽一步过来,双手撑在料理台上,额头还带着恼意的撞了她两下:“嗯,哪儿学的。”
范娅娅重新把刚才的话回忆了一下,字字斟酌,这话哪里荤了,清清白白的:“我就夸你腰好,怎么就荤了。”
“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的人听什么话都是黄色废料。”她义正言辞的白他一眼。
杨锦隽莞尔,深深看范娅娅一眼,眼神在说你开心就好,他可以躺平了给她调戏,范娅娅把牛奶盒啪地投进垃圾筐里,对杨锦隽勾勾手指,男人喉结滚了滚,绷紧下颚线说道:“你想在这里开荤?”
“我想揍你!”
“用过就丢,范娅娅你真是渣女。”这话是杨锦隽刚才学的,因为她饿得徒然推开自己,杨锦隽以为范娅娅又翻脸不认账,恼怒之下强行把人捞回来,打算把之前犹豫的部分补上,饥肠辘辘的她肚子咕咕叫起来。
尴尬之余,杨锦隽被范娅娅骂了一句渣男。
“渣渣更健康啊。”范娅娅又一通歪理邪说,男人且听且过。
吃过简易蛋炒饭,饱肚的二人一阵迷茫缄默,彼时,窗外已是黄昏,杨锦隽提议去看电影。
范娅娅不喜欢电影院给否决了,她想去齐氏珠宝的加工厂,被杨锦隽否决了。
她托腮靠在沙发里:“总要做什么吧,不然多无聊。”
“跟我回房间去,我保证你不无聊。”
“切,男人。”范娅娅才不跟他去呢,她打了一个电话给齐二,好消息是按照传统蛋面作,起货效果惊艳,坏消息是原来的设计配不上现在的起货要改,范娅娅第二个电话打给高迪,他这边没问题,黑仔介绍的中间人顺利入住王家的酒店。
她心情愉悦的挂上电话,被晾在一旁的男人则捧着笔记本电脑看文件,范娅娅一只脚还被杨锦隽揣怀里,她脚趾蹭了蹭男人的腹肌,硬邦邦的,浑身轻颤的男人从屏幕后抽空瞄她一眼,旋即清了清嗓子,意味不明的道:“想跟我回房间了?”
“大哥,脑补是病,得治。”她就刷点福利,他想什么呢,因为工作的电脑不在手边,范娅娅无聊得打开电视看,她跳了好几个台,画面上的东西对于自己来说都是千篇一律,毫无新意的玩意。
好无聊啊,她又开始打哈欠,杨锦隽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范娅娅都快睡着了,他给她盖被子的手还悬在半空,猛然被惊醒的人揉了揉泛酸的眼睛:“接电话啊~~~”
“不是电话,是门铃。”他柔声纠正道。
门铃?谁来了?
哈欠连天的范娅娅坐了起来,门外的人失去耐心的大喊:“杨哥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