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男人只说了一个字,重若千钧。
小春和小春妈两个人在房间里找得团团转,地板缝都仔细瞧过,就是没有尹先生要的照片。
眼看午饭时间要过去,小春妈狠狠打了儿子几巴掌解气,马上给桑老师打电话求助。
照片确实不知道放什么地方去了,以前一直摆在床头柜上。
桑老师打电话回来,和尹先生谈了三十多分钟,尹先生才肯罢休。
小春妈抓紧时间做饭,做出来尹先生却不吃,让他们自己吃,怎么劝都没用,下午五点半,太阳落山,乔医生带着报告上门,屋子里压抑的氛围才迎着打开的门放松了些。
得知照片不见后,乔丹丹没说什么。
她拐了一张凳子坐在男人面前,毕业后乔丹丹回老家做了一名普通医生,眼前的人虽然不是自己的病人,但却是她的朋友:“磁共振的结果,还是和上次一样,尹阳,这里的医疗条件对你现在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这话是作为医生的她应该说的。
尹阳也就且听且过,作为朋友,乔丹丹希望他别再等了:“阿姨明天给你安排了相亲,对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我们医院的护士,尹阳,你试着给自己,也给别人一个机会罢。”
“你和许先生为什么离婚的。”就算双眼看不见,尹阳的敏锐未减,突然被朋友揭开疮疤,乔丹丹一阵语塞,为什么离婚。
因为前夫偶然知道了大学时期的流言蜚语,在第一次被打后,乔丹丹选择离婚,往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盛怒之下原形毕露。
乔丹丹紧了紧腮帮,抛开脑子里前夫作恶的脸,整理好情绪与眼前一直将自己困于囹圄的男人说:“尹阳,你考虑一下。”
“我不考虑,我也不会去,就算我妈把人请到家里来,也无法改变我的想法,乔丹丹,你应当比我更有切肤之痛,我心里惦记着一个人,没办法和另一个人逢场作戏,这是害人害己。”尹阳有他的坚持,在别人眼里这份坚持如此可笑,他等的人满世界跑,唯独不会回到这里。
劝说无果,乔丹丹把报告交到尹阳手里,彼时,楼下传来了桑老师说话的声音。
“尹阳,你看看谁来了,我刚下班的路上遇到了小胡,她拿了好些荔枝过来。”桑老师一边上楼一边说话,到了尹阳卧室门口,乔丹丹悄悄给她打了一个眼色。
两人都心照不宣,乔丹丹不方便留下来吃饭,她和小胡打招呼,快步离开了小区,本想回医院一趟,因为妈妈临时一个电话又转方向盘回到自己家里。
家里很热闹,赵科长又来串门,还带了一个小伙子,一看阵仗乔丹丹就明白,是相亲来的,她这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妈妈怕乔丹丹逃跑似的拽住她进屋:“小邓,这就是我家闺女,医院口腔科的医生,和你一样年纪。”
唤小邓的男子腼腆打招呼,乔丹丹也打招呼,她现在无比期待医院给自己打电话,化解被迫相亲的尴尬:“赵科长,优优还没放学?”优优是高迪同母异父的妹妹,今年六岁。
赵科长也赶时髦给孩子报各种兴趣班,赵科长是老油条,怎看不出乔丹丹想岔开话题,连忙和乔妈妈对视,两个老阿姨手挽手。
她说:“你们年轻人聊啊,我们俩老家伙就去接孩子。”
她们分明是有意把乔丹丹留下,乔妈妈笑道:“现在的孩子,让我们老的操碎了心,你儿子不是昨晚给你打电话吗,说什么了。”
“就问我好不好,缺不缺钱,我跟高迪说别急着给我钱,赶紧攒老婆本,我媳妇都给他相中好几个了。”
“高迪现在什么地方赚钱啊。”
“不知道,问他也不说,反正还跟着老范家的野丫头,我都操心死了。”
老范家的野丫头,不就是范小丫?!
乔丹记得小丫去找高迪,一去不复返之后,无论尹阳怎么询问,范家人都三缄其口,直说跑去边境了不方便打听。
在只言片语,稀碎的闲话家常里,偶尔会听到高迪是跟着小丫满世界跑。
豁然从沙发上起身的乔丹丹,把正要喝水的小邓吓了一跳,险些水杯都捏不住,乔丹丹无暇顾及他,快步跑去追赵科长。
当她询问赵科长高迪的联系方式时,乔丹丹在赵科长脸读到了防备的神色,她连忙解释想找小丫后,赵科长还是不信。
赵科长犹豫的捏着手机:“丹丹,不是阿姨不想给你,是高迪说没事不要给他打电话,有时候不方便接。”
“阿姨,你可以现在回拨过去,我要小丫的号码,不要高迪的。”
“给丹丹吧,她也不是给自己要的。”知女莫若母,乔丹丹感激的看了一眼妈妈,妈妈无奈摇摇头,念叨了一句都是不省心的孩子。
终于拿到高迪手机号的乔丹丹,借口医院有事开溜,作为回报相亲改日再谈,两个妈妈马上欢喜,小邓对乔丹丹印象不错,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回到自己家,乔丹丹坐在客厅里捏着手机出神,手机屏幕时亮时熄,一直磨蹭到晚上十一点,她咕咕叫的肚子提醒乔丹丹时间不早了。
“打吧,算了结一桩心事。”乔丹丹按下通话键,嘟嘟嘟三声后,语音提示该号码是外地号码请在号码前加零拨打,她尴尬的挂断,又重新输入了一次,嘟嘟,两声,对方即刻接听了。
迅速得乔丹丹都没来得组织语言,成熟的男声传来:“你哪位?”
“高迪……”乔丹丹试探性的问。
“我是,哪位找?”对方说。
乔丹丹急不可耐报上名字:“高迪,我是乔丹丹,你是不是回来了。”
对方在听到自己名字时显然顿了不短的时间,乔丹丹猜测高迪是不是想挂断电话,或者含糊几句再挂,等待了漫长的几秒后,才又听到高迪的声音:“我在特区,乔丹丹好久不见,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
“高迪,你是不是和小丫在一起。”乔丹丹脑子乱,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又急忙问:“我想要小丫的联系方式。”
高迪又顿住了,半晌才迟疑的说:“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转达给她就好,对了她现在改名了,叫范娅娅,女字旁亚洲的亚。”
范娅娅,范娅娅吗。
高迪可以转达,也就是真的还在一起,乔丹丹并不以为高迪和小丫是男女关系,这是一种直觉猜测,她和高迪说明是为尹阳要的联系方式,高迪反而没有前面叙旧时的轻松,声音明显的紧绷起来。
他说:“乔丹丹,只有这件事不行,我不想让娅娅和尹阳有接触。”
乔丹丹喉头一紧,她下意识就问:“你喜欢小丫?”
对方马上解释:“我和她是伙伴,而且娅娅有男朋友了,他们感情很好,尹阳的事情,我找时间和她说吧,娅娅的姑姑现在住院,公司的事情都交给她打理了,现在不是时候。”
范阿姨住院了,红想集团做得很大,乔丹丹知道高迪的意思了,但她还有点不甘心,她和高迪说:“尹阳等了小丫十年,高迪,娅娅知道吗。”她怎能轻易喜欢别人呢。
甚至电话都不打回来一个,让尹阳毫无头绪的苦等着。
这点乔丹丹无法为范小丫开脱,毕竟她看着日复一日在等待中痛苦的是尹阳,在自己心里那个侠肝义胆时而无厘头的小丫,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乔丹丹握着手机,和高迪说了许久,一直到手机发烫,她都没听到一个让人信服的答案,高迪似乎不愿意提级过去,甚至是逃避提级过去的。
就像一个讳疾忌医的病人,让乔丹丹疑心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