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情况后,两个辈分徒然变大的小警察,对眼前的惯犯一阵纠结,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吧。
抢劫遇上硬茬?!
“你们跟我回去。”小警察表示要带所有人回局里。
中二的小偷表示:“巷子里还有一个瞎子。”他估计已经开始计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程序,熟悉得让人侧目。
范娅娅配合的站在一旁,突然不知道是哪栋出租屋里传来高亢的歌声:
他却拿着鲜花
说不着边的话
让整个场面更加尴尬
此时,进到巷子深处的警察扶出了一个落汤鸡似的男人,男人肩膀上还被刀子划了两口子,把衬衫都染红了一片。
看到男人的脸,范娅娅耳边只回荡刚才的歌词,整个场面更加尴尬,她后退了半步,呼吸都不自主停窒。
出租屋里的无名歌王还在唱着:
不可思议吧
梦在瞬间崩塌
应景的歌词,荒腔走板又恰如其分得让范娅娅想刷一波请闭麦,她低咒了一句,压抑着内心的不适,跟着到了警局,女警给了范娅娅一条毯子披着。
和尹阳并排坐在辖区的小警局里,一男一女两个警察给他们做笔录。
一直沉默的范娅娅,纠结待会儿要怎么办,她挠挠脸,恨不得把自己裹成阿拉伯仔的表妹。
“尹先生,你的情况,还是先打个电话给家里人吧。”知道对方是盲人后,男警员建议。
同样披着毯子的尹阳面无表情,似乎魂魄都抽离了躯壳,直到男警员又提醒了一次,他才缓缓报出一个手机号码,听到冷得毫无血色的薄唇吐出的一串数字,范娅娅捂着肚子站起来,凑过去对女警员说自己要去洗手间。
女警员瞅了她一眼,也站起来,范娅娅瞥到男警员拿起座机话筒,已经按到第八位数字,头皮一紧,赶紧溜出门外,走为上策啊。
一首土耳其进行曲响起。
还没跑远的范娅娅脊背一紧,一把抓住女警员,躲进了一旁的楼梯口里,很快走廊就一阵兵荒马乱,尹阳急切的喊着:“范小丫,你竟然躲我!”
“先生,你小心,这边有台阶。”
“小姐,你们认识?”女警员疑问,范娅娅摇摇头,复又点点头。
“刚才一直坐在我身边的是你,你就这么恨,连一句话都不肯说。”他还在唤,男警员劝不住,尹阳在机场等了许久,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咖啡,等来的只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听到唐经理自我介绍,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尹阳被带上了车。
他沉闷一路,到了吃饭的地方,才问:“她在红想,还是回老别墅。”
“尹阳,咱们先吃饭,吃饱了明天你妈妈飞过来,今晚就在叔叔家暂住一个晚上,我老婆陪着儿子儿媳去欧洲旅游,家里没什么人。”唐经理避重就轻的回答,无论尹阳如何追问。
没有人愿意带他去见小丫!
既然山不来就我,尹阳就自己去找。
他有错,该打该骂,都不许不见。
怎么能不见他呢。
心如此狠。
“尹先生,小心!”男警员突然高呼。
随着咚一声闷响,探头出去的女警员倒吸一口凉气,她慌乱中拽着范娅娅转回走廊,纤长的男人摔在阶梯上,男警员捂着尹阳的头,一滴血从指尖滑下,看到女同事立刻道:“去拿急救箱。”
女警员马上跑回办公室,脸色苍白的尹阳根本不吱声,好似流血的不是他自己,男警员对站在几步开外的范娅娅道:“你们男女朋友吵架,没必要怄气到这个程度啊。”
被误会成男女朋友的人,抿了抿嘴想解释说不是,看到面如死灰,眼神空洞,木偶一般被人托着的尹阳,她脑子里的一根筋越绞越紧。
他们不该见面的。
沉默的尹阳,在范娅娅为难时,突然开口:“是我的错,和她没关系。”
“尹先生,我扶你起来。”
“谢谢。”尹阳有气无力的摸索,借力缓缓起身,他比男警员高出许多,刚站好的人,突然两眼一翻踉跄往后倒。
男警员手还压着出血的额头,突如其来的情况根本反应不及,范娅娅一个箭步上去,几乎是本能的就托住了尹阳的后腰。
碰触到他的一瞬间,方才还柔弱无力的男人,突然反手扣住她,用力拽进怀里,铸铁一般的手臂锢在范娅娅腰上,背上。
尹阳衣服还湿着,雨水的凉意在两人贴近的地方传递,他以十分变扭的姿势搂着人,因为看不到免不得一阵摸索,好在她没有挣扎,扣住小丫后颈的他,低喃道:“小丫,你真恨啊。”
似有若无的叹息,失而复得的喜悦夹着怒意,用咬牙切齿的口吻说出来。
忘记挣扎的范娅娅听进耳朵里,像冬天突然被人用冰棍塞到后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了结警局里的事情,范娅娅的手已经紧紧扣在尹阳掌心三十分钟了,被误会是情侣吵架遇到小偷的他们坐在警车后面回到了老别墅。
好心的警察叔叔,还不忘劝解他们有话好好说。
等在客厅里的农阿姨听到开门声,立刻就跑了出去,看到手牵手一身狼狈回来的两个人,恍若昨日再现的阿姨,只觉得老眼发花:“尹阳,你的头怎么了。”再看到他们湿淋淋的,抽气后哑然道:“怎么搞成这样。”
“农阿姨,你打电话给唐经理,说人找到了,让他回去休息吧,你也早点休息。”范娅娅脑子里的神经又紧了紧,她疲惫得不想解释,衣服贴在身上,别提有多难受。
范娅娅只想马上洗个热水澡。
她吩咐完径直往楼上走,胳膊传递来的重量感,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尹阳就在身边。
她推开客房门带着缄默不语的男人走进浴室,尹阳的表情复杂难懂,范娅娅也不想读条,她说:“这是客房,你摸索着洗澡,我先回屋了。”
“我不在这洗。”他吐出一句话。
手腕被攥得更紧了,紧得范娅娅嘶一声:“那你想在那里洗。”
“我在你房间洗。”
范娅娅疲惫压低的眉梢上扬,他在自己房间洗,她去哪里洗:“你占了地方我怎么洗。”脑子绞成麻绳的她,不过脑的反问。
男人低下头,毫无聚焦的眼眸无辜眨了眨,范娅娅盯着他翕合的薄唇,如果尹阳敢说一起洗,她直接就把人按进泉水里,冲到大西洋去。
尹阳从抱着她开始,就一直在想要如何让小丫甩不掉自己,她心太恨了,但硬碰硬是没有好结果的,他刚才磕破头后小丫才肯过来,现在看来只有示弱这一条路走,他小心露出沮丧的神情:“我看不见,小丫,我在你房间等着,你去客房洗完了,你帮我好不好。”
“不好。”她冷声拒绝。
尹阳心头跟着发涩,如同针扎,他把姿态放得更低:“我自己洗,麻烦你带我过去。”
“你怎么非要去我房间洗。”
“我怕你又丢下我。”是真的怕。
见面当不识,近在眼前都不认,他怎么不怕,尹阳攥着人,他们身上是越来越冷,小丫的沉默比任何痛苦都更折磨人。
缄默如同带了软刺的荆棘,盘缠在尹阳心头。
疼,反倒成了一种令人欣慰的存在感,因为痛楚不再是回忆里的她,而是活生生站在眼前的小丫。
“小丫,你手好冷。”
“你放开我在这里洗澡,我就不冷了。”
“好,你洗,我在门口等你。”尹阳换了一种办法缠着她,范娅娅紧了紧拳头,她对眼前的男人是手足无措的,根本没有想过要再见面。
甚至,他们之间的问题,也被故意藏进角落里吃灰。
怕被抛弃的男人执拗得让范娅娅无所适从,她长长叹气,认命地拽着人大步走回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