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越是不搭理，杨锦隽越想逗她。
“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没取笑我的朋友。”
“好好，没取笑你的朋友，能取笑你的是好朋友对么，那我肯定是你好朋友。”杨锦隽和她玩文字游戏，还乐此不疲：“怎么，我说的对不对。”
“好朋友？”范娅娅双手抱胸审视他，哟，长得人模狗样，还很能占便宜，她好朋友可不容易当：“行，你喝了，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拿了个杯子，她把尚温的药汁匀出一半。
咯噔。
盛着药汁的杯子被摆到某个画风突变的家伙面前，她当然记得杨锦隽是谁，给了自己启动资金的散财童子，他的名字正好嵌在自己人生起步的节点上。
不过，她对他的观感，依旧是不太想靠近：“喝了，我就告诉你。”
“这是药。”
“好朋友要懂得分享。”范娅娅拿他的话堵他自己，杨锦隽瞥一眼水杯不疑有他，拿起仰头豪迈的灌一口，马上就被黄连教做人。
他原本淡定的剑眉深蹙，又吐出半口药汁来，喉结上下滚动，终于咽下一点，杯里还剩，范娅娅嘻嘻偷笑，听到她的笑声，男人余光扫过她，直接把剩下的都吞进去。
听到咕噜咕噜声，范娅娅笑得更欢快。
苦得险些失去味觉的男人睁开眼，唇角还噙着水珠，容颜冽冽惑人，揶揄的笑声犹在，可目及之处已经没有女孩的身影，位置早空了，和上次一样，他心头一悸，耳畔听到马路对面有人喊他。
“杨锦隽，我记得你，咱们江湖再见。”
看到女孩潇洒的摆手告别，还没等到答案的杨锦隽下意识脱口喊她：“范小丫，是不是你。”
“下回再告诉你。”女孩的回答淹没在车水马龙里，连同她的人。
晚十点半，两道车灯打在别墅入口处，照亮墙上的杨宅二字，守在别墅门外的男子因刺目的光线两眼发晕，莫助理抬手挡住光线，车灯熄灭，驾驶座的车门应声打开。
“小杨先生，大杨先生……”莫助理刚想和下车的男人打预防针，却因为发现小杨先生笑容满面，话锋一转问道：“小杨先生，你遇到什么事了？”
或许遇到什么人了？
小杨先生并不是吝啬笑意的人，他只是擅长假笑，逢场作戏粉饰太平，莫助理见过太多讥讽不屑冷漠的弧度，和现在噙在眼角眉梢融冰化雪的迥然不同，他震惊到下意识僭越本职去打听。
“谁来了？”杨锦隽一路控制不住欢喜，也没在意收不住的愉悦写在脸上，刚才助理说什么，他并未留心听。
助理顿住，本分的接过外套，重复道：“大杨先生和杨老太太，吕小姐是哭着回去的。”
“……”杨锦隽对那个女人不予以置评，他甚至都没记住今天跟来的人叫什么，原来姓吕，吕老爷子手上已经没有杨氏任何股份：“他是想用孙女卖一个好价钱。”
“吕家投资的地皮被齐家截胡，之前大张旗鼓炒热的钱都打了水漂，现在值钱的大概就是吕大小姐一个人了。”莫助理道。
两人缓步走上花园石子路，半山别墅视野很好，视线里没有多余的遮蔽物，能俯瞰整个霓虹包围的城市和海湾。
杨锦隽走到户外阳伞下，他拉开椅子入座，接刚才的话题继续：“吕大公子未婚妻的身份已经不值钱了，把未来亲家坑得资产一夜缩水百分之六十的姑爷，齐家不打一块金字招牌送过去都不地道。”
莫助理跟着落座，夜风袭来，他摸出打火机给衔着香烟的老板点燃，空气里开始弥漫尼古丁的气味，薄如绡的烟缭绕在男人指间，又一阵微风习习，烟散去小杨先生又恢复到往常的模样，冷冽孤傲，好像刚才的笑是错觉。
“吕老爷子是想我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为一个女人一掷千金，他给自己孙女估价多少。”冰霜重凝眼底，对任何人都可以待价而沽，这就是他的老板。
莫助理报了一个数字，杨锦隽只道：“不值这个价钱。”
两人在花园里坐了十分钟，大杨先生搀扶着杨老太太走了出来，见到儿子大杨先生立刻摆起父亲的谱：“你奶奶来了，半点礼数都不讲，把我们晾在一边，我送你去留学就学个目中无人，六亲不认回来！”
杨老太太气得直掇拐杖：“锦隽，老吕和你爷爷是八拜之交，你今天怎么能把他孙女给气哭，我们杨家还要不要脸面！”
背靠藤椅的小杨先生掐灭了烟头，鼻尖呼出一缕烟气，随之冷哼着起身：“以后不相干的人不要放进来。”
“是。”莫助理应道。
要来教训人的二老瞪圆眼，呵斥起来：“你是杨家的孙子，你顶着杨家的姓，你想做什么。”
“我是你爸爸，杨锦隽，你不姓杨，你能有今天的锦衣玉食！”
迎风的男人低头冷笑，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半身侵入夜色中，如突然被微光照亮的恶魔，披着人皮琢磨不透，他说：“有句话叫引狼入室，杨家，现在必须有我，但可以没有你们，还想顶着杨家名头挥金如土的，就给我夹紧尾巴，别轻易考验我的耐性。”
“父子，至亲，逢场作戏而已。”小杨先生余音上扬拖长，似锋利的刀刃慢慢切开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爸爸，爷爷，我是你们的亲儿子，亲孙子吧，不就是和吕家大小姐给狗仔队拍了几张照片吗，有必要全家都拿我兴师问罪？”齐大少刚被自己老爸用一本杂志糊脸，刚回家就懵住。
齐二捏着杂志问：“大哥，吕家四处找人接盘，你自己还凑上去，你突然想做慈善了？”
“别阴阳怪气的，你以前没少上八卦杂志，她自己凑上来的，送到嘴边的肉，啃一口怎么了。”
“你还真不挑食，弟弟我佩服。”齐二并不想妨碍吕大小姐和哥哥寻欢作乐，可明知是一个圈套，哥哥还钻，他话未尽，手机就响了，三妹来电，齐二接了后对方就一句——开免提。
三妹是家里老幺，女子温婉的声音隔着太平洋传来：“我这边圈子里已经谣言四起了，麻烦大哥选女朋友的时候三思而行，知道外面到处是偷拍的也去健健身。”
“齐三，你也挤兑我。”
“没有，我说事实而已。”小妹声音平缓，说话也能噎死人：“大哥中年发福，未免外人觉得我们齐家后代都是长膘不长脑的，大哥的照片最好处理一下。”
扑哧，齐二毫不给面子的笑趴在桌子上：“老三，你继续，隔着太平洋，大哥打不到你。”
“他隔着太平洋确实打不到我，不过丑到我了，我继承了妈妈的美貌，爸爸的智慧，爷爷的胆识，结果刚才我竞争对手用大哥的照片讽刺我，我不得不说大哥是家里的异类，基因突变的成果。”
妹妹还在平淡的阴阳怪气，齐二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连带着爸爸妈妈，爷爷都忍不住重新拿起照片端详：“确实异类，真是突变呢。”爷爷说。
“全都捡最丑的地方长，我们的优良基因浪费了。”妈妈说。
齐爸爸最后总结：“怪不得娶不到老婆。”
“哈哈哈哈，哈哈哈。”群嘲，齐二受不了，笑得直捶桌子，砰砰作响，小妹深得娅娅真传，噎死人不偿命：“老三，你别说了，大哥脸都绿了。”
小妹还不依不饶，大概真被竞争对手踩到痛点了，谁让他们三个一母同胞，割不断血缘呢：“他现在只是脸绿，真被吕家套牢后头顶发绿，不过以大哥的智商估计都没意识到。”
“齐宣！”大哥磨牙霍霍要吃人似的，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