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阳就不是我妹的亲儿子了?我一直以为我妈对你是偏见,谁知道姜还是老的辣。”他现在不想和妻子争辩什么,孩子被养歪了,他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闻言杜主任脸色一变,登时就火了:“你什么意思,你想和我离婚?!”
“我只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从菲菲的身上看到你的影子。”喜好攀比,嫉贤妒能,心胸狭隘,气量狭小,桑教授看着妻子一阵心酸,抬手摘下眼镜,自嘲道:“即使戴了依旧识人不清,跟瞎子也没两样。”
“桑守业!”
“妈妈,舅舅和舅妈吵架了吗。”尹阳被门外突然拔高的声音吸引,他指尖缠转着范小丫的发带,状似有口无心:“因为表姐的事吗。”
正在收拾行李的桑老师,停下手,抬头把落发捋到耳后,对尹阳说:“他们是大人,会自己解决的。”
尹阳又问:“妈妈,小丫和我还是好朋友吗。”范小丫被姑姑接走了,后来黄有想提了两袋李子拿走了她的行李,之后他就没再见过范小丫了。
妈妈没有回答他。
寝食难安的男孩,担心自己会失去朋友。
隔天,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尹阳惴惴不安,想要见到范小丫,又害怕小丫不和自己做朋友。
另一边,月台上。
黄有想耐心嘱咐姑侄俩路上小心:“别贪凉,别在火车上喝凉水。”
“我又不是孩子。”范红梅羞涩的低下头。
“你不带着小丫么。”
“你得给我写信。”她要求道,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你记得吃饭,别忙过头。”
黄有想郑重的点头,随后弯腰和范小丫平视,同时做了一个心照不宣的手势,小丫眨眼回应。
火车缓缓启动,时间到了。
范红梅趴在窗口挥手,他站在月台上举目相送,直到视线中再也找不到彼此。
蔡组长见她依恋不舍,不住打趣道:“哎呀,红梅,我看你们再谈谈半年,赶紧嫁了,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
“他刚辞工下海,怎么也得稳定了再说结婚的事。”
“你和他一起下海,夫妻同心,等什么,黄有想也是个香饽饽,你惦记着别人就不惦记了。”
范红梅笑了,笃定的回答:“有想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范小丫也觉得黄有想是个有志青年,务实又不乏浪漫,她拍拍自己的小书包,坐在过道的凳子上吃零食。
吃到一半,范小丫终于想起来少了两个人:“姑姑,尹阳呢,他不回去吗。”
正拿香蕉吃的范红梅,看看空着的上下硬卧,问蔡组长:“不是一起买的票吗。”
蔡组长点点头,确认是一起买的票,范红梅沉吟一会儿才说:“那小丫你去看看尹阳和桑老师在那个硬卧,让他们过来吃点水果。”
回去的硬卧富余,范小丫想尹阳肯定在车厢里,她抱着饼干盒噔噔跑出去,一个隔间一个隔间的探脑袋,到了最末,才看到桑老师捧着一本书。
“桑老师。”
“范小丫。”看到自己后,老师恬静的脸上瞬间浮起浓浓的愧疚。
“小丫。”尹阳几乎是立刻就从二层硬卧跳下来了,身轻如燕的落在范小丫跟前,把后面的桑老师吓了一跳。
范小丫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不来找我玩了。”被拐子骗很丢脸吗,人不被骗枉少年啊,小腹黑。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为什么啊。”她还挺喜欢他的。
尹阳为难的瘪着嘴,他的唇本就薄,抿成一条线时,都看不到唇瓣,男孩忐忑不安的望着人,眼睛一尘不染:“我让你走丢了,还遇到了绑匪。”
不是绑匪,那是天降财神,没尹阳范小丫还赚不到二十万呢,看在钱份上,她宽宏大量的一把扑到尹阳怀里:“没事,我原谅你了。”跟扑到钱里一样开怀。
尹阳激动地杏目睁圆,嗫嚅道:“真的吗。”
“哎呀,当然是真的,吃饼干吗。”
“吃。”
范小丫重新站好,把饼干盒递过去,尹阳捏了一块,笑得甜滋滋的:“小丫,我们还挤一张床,好不好。”
范小丫不假思索就回绝了:“不好,我自己睡。”
捏着饼干的人霎时就阴下脸,气鼓鼓的瞪着她,范小丫侧目看去,连桑老师都有点错愕的看着尹阳,尴尬的拉过他的手:“尹阳,车上有位置,不用挤一张床了。”
尹阳直勾勾盯着人,委屈道:“你说原谅我了。”男孩的声音低低的,糯糯的,随便一人听着都会心软。
然,范小丫随便起来不是人,她抱着饼干盒一转身,当场就说:“那我不要原谅你了。”
“你说话不算数。”他还没委屈够,徒然又因她出尔反尔恼了,范小丫抬脚就走,尹阳非要粘着过去,没说几句,他又眉开眼笑的。
当晚,尹阳就主动跑去和范小丫挤一张床板,临睡前十分严肃的守在床沿,郑重保证道:“我会保护你的。”
打着哈欠的小丫头啥都没说,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回到家,范小丫又睡了一觉,刚醒得朦朦胧胧,便见刘秀金拎着鸡毛掸子站在床边,背着光的人身上腾腾杀气往外冒,范小丫登时就清醒过来,连忙爬起:“妈?”
刘秀金挥着鸡毛掸敲敲床面,如同敲山震虎:“出来,有话问你。”
躲在门外的范达标同情的瞅着女儿,小声嘀咕:“刚回来就呼呼喝喝的,孩子都给你吓到了。”
“吓她,那得天塌地陷,我教训女儿,你给我闭嘴。”
范达标悻悻闭上嘴,投给女儿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范小丫扁扁嘴,乖乖下床出去,客厅里的姑姑脸色严肃,桌上放着一个信封。
刘秀金大马金刀的坐下,手里的鸡毛掸啪就拍桌子上:“说,钱哪里来的。”
钱?
存折被发现了!
范小丫脑子嗡一声,很快镇定下来,再看去确定桌上的信封不是,心里偷偷庆幸一下。
“小丫,你衣服里怎么有这么多钱。”一千多,不是十块钱,范红梅和嫂子给小丫洗衣服的时候摸到的,当场吓了一跳,一直忍到孩子睡醒才问。
放松下来的范小丫抓抓松散的头发,她想坐下,刘秀金马上瞪过来,只好乖乖站好,老实回答:“大黄给我的。”
“大黄是谁?”刘秀金和范达标异口同声。
“就是有想,他还真把本金还给你了。”范红梅一听是黄有想给的,当场就松了一口气:“嫂子,我不是说小丫在有想家找了两台旧机子卖给学校么。”
刘秀金了然的点点头:“那也不用给一千多啊,给个小红包,十块八块就好,那东西本来就是人家家里的。”她收起鸡毛掸子,把桌上的信封拿起来,毫不犹豫就递给范红梅:“你赶紧去传达室给人家打个电话,商量怎么把钱还回去。”
听到要打电话,范小丫就不困了,她跳起来,一把夺过信封,把里面的票子抽出来,刘秀金低叫一声:“小丫,不许胡闹,这是别人的钱。”
“大黄说,让姑姑点清楚数的。”
“点过了,一千三百一十四块。”
“姑姑,大黄说不是钱,是让你看数字。”范小丫抖了抖手里的票子。
范红梅不懂了,拿过一叠票子,一张张检查,恨不得看出花来,但是票子就是票子,和别的钱没区别,范红梅犯难了,她蹲下来和侄女平视:“小丫,有想还说了什么。”
“没啦。”
“他什么意思。”范达标凑过来,也拿了票子来看,确实没什么区别啊,不就是钱吗,一千多,直接就塞到小孩衣服口袋里,怎么想的,范达标从电话里知道妹妹谈对象了,只是没想到是个心大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