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迪说医生开的药会让小丫思维变得迟钝,所以她不喜欢吃。
一开始,并不是特定在忌日发病的。
任何能引发小丫回忆起那天的事情,汽车,后备箱,包括枪声,乌鸦,她都会发病,那时候是把药当饭吃的,现在已经是好多医生努力的结果。
她的朋友们包括父母都接受了保守治疗。
只求范娅娅能开心一点。
杨锦隽阴差阳错也罢,故意的也好。
两人有没有结果不重要,只是让她能够不在自责就行。
他们的要求已经如此低了,希望尹阳理解,现在为娅娅好那一边。
“好,我回去,但是回去之前,我有一个要求。”尹阳做了重要决定似的说,吐纳都缓了许多,他的要求很简单,想让小丫补他一次毕业旅行。
显然,杨锦隽不会同意。
他几乎当场暴跳如雷的反对:“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娅娅,我不同意,凭什么满足他一个人的无理要求。”
“我和尹阳又没有一起毕业,更何况以前的学校都没有这种活动安排,他看电视剧太多了吧,要我补他一场高考我倒是乐意的。”范娅娅不是第一次发现尹阳对纪念日相关格外执着,他们每年开学,放假,生日,中考,高中录取,都会被他以照片的形式记下来,她不怀疑准考证尹阳都留着,相对来说,她就很不喜欢被标记的日子。
费脑子。
对于坚持要去法国补一次毕业旅行的要求,最终,在周围人长痛不如短痛劝说下,杨锦隽虽然觉得荒谬也同意了,但是三天旅行结束后,尹阳必须马上回国。
坐在私人飞机上的范娅娅表示,她没同意啊,各位,能不能问一问当事人的意见,而且全程她都不晓得要和尹阳说什么,在住院之后,他不但不黏人,反而特意拉开彼此的距离。
在飞机降落,两人乘坐专车去酒店,尹阳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留范娅娅一个人在后座上,男人疏远的举动让她心底生出来点异样来。
全程不交流,司机还以为是情侣吵架,用不太流利的英语和尹阳说,要照顾一点女士的心情。
尹阳客气的点头,两人是晚上到的巴黎,著名的大道上华灯溢彩。
男人站在巨大华丽的橱窗外,光透过玻璃映在略带病气的脸上,他如同一个旅客,对于这座城市和范娅娅来说都是。
“进去吧,我们买一身一样的一副。”他看着橱窗里恰似情侣款的夏衣说。
“还不如去买两件一样的卫衣。”她觉得红包套装挺好的。
男人第一次没有顺着她,执意进店买了两身非常学生气的衣服,就是那种英伦风的校服,而且女装还是裙子,虽然长到膝盖的连身裙,也让范娅娅望而却步,男人在她犹豫时,直接公主抱把她送进更衣室里,引来女导购的小小惊呼。
尹阳把她放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墙,巨大的阴影投下来,几乎把范娅娅整个人笼罩起来:“从小你都不会顺我的意,这三天,你就当补偿我,既然你都能为一个死人去补偿杨锦隽,为我穿一起裙子有何不可。”他说话低低的,眼底的阴鸷让她不受控制的点头。
穿一次裙子,就穿好了,他满意的出去,等了十分钟,范娅娅很变扭的穿着运动款的淑女裙走出更衣室来,镜子里的人乍一看年纪不大,还真像足了没进入社会的学生。
眼里澄清如水,还有没长大的稚气。
如果他们正常上大学,尹阳想,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买了衣服,尹阳拉着她的手,在街上走了一阵。
因为是临时起意,他们的行程就瞄准了几个著名的景点,尹阳每到一个地方就拍照,说话还是不阴不阳的,她不配合,他就拉长脸。
就像现在。
他们刚吃完晚餐,尹阳看时间不早,酒吧已经营业,要求去酒吧。
“我不喜欢酒吧,你知道的。”范娅娅讨厌酒吧的环境,人多,噪音,日夜颠倒。
男人哂笑:“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他们都说进酒吧是一种成人的仪式,我虽然不认同,现在也想试试。”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讥讽挑起凌厉的眉梢。
这几天尹阳给人的感觉都有点危险,濒临爆发边缘的紧绷,她每次说话都如同去点火药桶,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都不行。
范娅娅有点抓狂,明天是最后一天,三天四夜的毕业旅行,几乎像两个考砸的家伙抱团散播负面情绪,她脾气也不自觉被眼前阴沉沉的家伙带偏:“要去你去,我不去。”
“随你便。”尹阳转身走到一家酒吧门口,她则走上跟在身后的专车。
车子驶离的时候,坐在后坐上的范娅娅,好似感受到了两道似有若无的视线紧随自己,等她转身去看,以为会在街道旁看到尹阳的身影,结果什么都没有:“原来是错觉。”
回到酒店后,范娅娅给杨锦隽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明天就回去,杨锦隽则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杨展延查出来艾滋病,弄得满城风雨,杨氏的元老让他马上回去料理这件事,现在正准备坐阿拉伯仔的私人飞机回去。
“那我就直接坐飞机去香港找你好了,你自己要小心。”
“嗯,我会注意,只是你父母脸色不对,这件事我也没办法为我父亲辩解什么。”电话那头的杨锦隽很低落,因为出去玩染病,对于谈艾色变的普通家庭,恐怕以后都不会和杨家人来往,范娅娅想不出什么安慰他,空话说起来没劲儿,只能在登记之前和杨锦隽东拉西扯的闲聊,说了三十分钟,贴着脸的手机发烫,电话那头才有个声音提醒杨锦隽可以登机了。
他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她则揉了揉被牙疼的耳朵,煲电话粥费耳朵,不,还费电池,范娅娅直接把手机丢进冰箱里,让它冷静一下,自己去阳台吹一风。
手才碰上拖拉门,套房里的座机就响了,她犹豫片刻,电话一直在响,似乎是急事,范娅娅挪了一步,从花几上拿起座机接听:“哈喽。”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是不是又和野男人回报行踪!”电话那头的声音嘈杂得很,男人含糊不清的质问差点听不清,她耳朵还疼,于是按了免提:“你,明明喜欢我,嗝,结果还要我让出来。”
“范小丫,你可恶,可恨。”
“尹阳,你喝醉了?”范娅娅听出来他在说醉话,想到这人在酒吧里,她叹气:“我让司机去接你。”
“呵呵,接我干什么,你不是丢下我走了,还关心我做什么。”她说一句他就顶一句,意气用事,不讲道理,甚至直接发脾气:“你说啊。”他吼道。
忍了两天的人,好脾气见底的吼回去:“够了,地址,我让人去接你。”
嘟嘟嘟!
范娅娅正想继续发飙,那头就先把电话挂了,一个男孩子,大半夜跑去酒吧卖嘴,是想干什么,外面狂蜂浪蝶甚多,真出事她怎么和桑老师交代,想起杨锦隽提到杨展延是在酒吧鬼混染上的艾滋病,无端联想的范娅娅拿起座机,回拨过去,尹阳一直不接。
嘟嘟嘟的忙音得人直想摔电话泄恨。
搞什么!
女人拉开冰箱,把手机拿出来换了一块满电的电池,她让酒店叫了一个新的司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去找人,车子重新回到他们分手的街区,酒吧已经热火朝天的尽数营业。
打掉两格电的手机,也在此时接通了:“尹阳,我在外面你出来。”
“小姐,这个手机的客人去洗手间了。”电话那头的人用英语说。
她马上问了地址,对方犹豫了一下才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