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温洛听后磨了磨后槽牙,有点酸呢,见过几次,你骗鬼吃豆腐呢:“老板不开玩笑,真要做专访。”
“没开玩笑,我回头问问齐二。”
吕温洛还不放弃:“大佬,我叫你大佬行不行,你和杨锦隽一来二去的,手机号码都没有,你觉得可信吗。”
“我和你不熟,不也是给你投资一千多万。”手机里的声音很真诚,吕温洛竟无话反驳,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她突然觉得范娅娅做得出来的,可对方还没等她再聊几句,咔嚓就给挂断电话。
“啧,多说一句又怎样。”最近不停被挂电话的人恼了,每次和范娅娅说话,都有被噎的感觉,就算被惹毛也不敢出气,她实在给得太多,吕温洛调整好心情才给齐二打去电话。
响了三声对方接道:“吕小姐什么事?”
“范娅娅没有杨锦隽的电话是不是真的。”对方被她没头没尾的问题给整得顿了顿。
片刻才说:“她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和杨锦隽相过亲,你还需要去问别人?”
“我也没有。”她拿的是莫助理的联系方式。
“你都没有,我更没有了,我和他不熟。”齐二说。
吕温洛发现和范娅娅他们沟通太难,要钱相对容易些,给一千万跟给你颗糖一样随便,还是自己想办法靠谱。
翌日早上,医院病房。
莫助理守在小杨先生的床前,用药后小杨先生的症状已经缓解,病人还在昏睡中,自己的手机已经响了不下数十次。
嗡嗡嗡,手机又震动,莫助理看到来电显示,不得不起身到洗手间接电话。
“什么事?”他关上洗手间的门。
对方急忙说:“几个元老突然密会。”
“去多久了?”不会是发现了小杨先生的计划?是他们出了内奸?谁是奸细,莫助理把能想到的都在心底过一遍,眼线进不去方老家里,他们几个老家伙又打算干什么,收线后莫助理脸色凝重看着手机。
方老是元老里最德高望重的一个,平时都不掺和杨氏的内斗,他只站在赢家那边,怎么办,小杨先生还没醒,自己也做不了决定。
莫助理焦急地拉开洗手间的门,慌忙的视线和刚醒来懵懂的撞上,他心头一喜,忙去叫医生来。
十分钟后,医生确认没问题,莫助理即刻告知杨锦隽元老去方老家密会的事情。
杨锦隽背靠枕头,嘴唇还未消肿,他从助理手中接过自己的手机,正犹豫是否要主动联系方老,一通始料未及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毫不犹豫接通:“方老。”
“方便,我让莫助理下去接你。”
莫助理站起来,整了整西装,待杨锦隽挂上电话,问:“小杨先生,谁要过来。”
“方老亲自过来探病,还有五分钟到,你下去接人。”杨锦隽交代完,进洗手间整理一下自己,脸上红点不重,就是嘴巴不好弄,他让护士送来口罩戴上,方老今年八十三,鹤白短发,精神抖擞的一个小老头。
走路从来不要人搀扶,拄着拐杖哒哒哒就进了病房,他端详杨锦隽片刻,示意人上椅子,莫助理搬来靠背椅,方老坐下,犹豫半晌,问杨锦隽:“你是不是打算把杨氏拆分掉。”
“……”拆分?杨锦隽没想过,他不知道方老从哪里听来的传言,拆掉的杨氏还有什么价值,他刚要解释。
方老又说:“你年轻容易意气用事,他们几个老东西也确实做得太过分,锦隽,这回方老出面,你和龙叔他们讲和。”
拆分?讲和?方老是怎么断定杨锦隽能够凭一己之力毁了杨氏,自己的根基就在杨氏里,意思是他要自毁长城?前后矛盾的说辞让杨锦隽琢磨不透,两个打哑谜的人,都各怀鬼胎的应着彼此的话。
方老老了,说着说着就容易走神:“范娅娅那个人,太随性了,这些年不吭不响,突然拔了一个吕温洛出来,我还以为她不会对杨氏动手的。”
“小丫头片子,怎么能这么记仇。”
“爸爸,你和锦隽说正事呢,又想到哪里去了。”方大少比杨展延年大十岁,头发花白,短下巴方脸继承自他父亲,敦厚谦和的性格大约继承自母亲,经他提醒后,方老还没能从回忆里走出来,看着儿子说:“爸爸后来也听你劝,主动找她合作了,不应该的,你说是不是。”
方大少点点头,宽慰了一阵方老,方老叹息半晌,才又重新回到杨氏的问题上,杨锦隽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和范娅娅有什么关系,而且范娅娅对方老做过什么,让老奸巨猾的人愿意出面摆平几个元老。
杨锦隽揣度方老的态度,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自己会考虑,送走方老的杨锦隽,直接拨通了范娅娅的电话,机械的女声说用户不在服务区,他又确认了一次号码,上次在私房菜馆吃饭,厨师换手机弄丢了通讯录,问范娅娅要号码的时候,杨锦隽默默记下来,确实是这个没错。
笃笃。
病房的门被敲了两下,杨锦隽闻声抬起头,看到方大少站在门外:“你还有话要说。”突然折返怕是有话方老拉不下脸,由儿子来说。
方大少进来,轻轻合上门,他坐到刚才方老的位置上,一脸和煦的说:“我爸他老了,现在每天就是照看孙女,很少过问杨氏的事情,我可不想你一时气愤就逼得他老人家靠救心丸度日。”
“我会帮你让龙叔他们尽早退位,拆分杨氏的事情,你就当做没发生,至于你和范娅娅之间的交易,我会请齐家出面说和,这件事就此打住,至于你父亲杨展延和周念芬,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不插手。”他说道。
“方叔,你们很怕她?”杨锦隽什么都没听明白,唯一能捉到的信息就只有两个字——忌惮,方老对某个不着边际家伙的忌惮。
方大少自嘲的笑,拍拍杨锦隽的膝头,语重心长的说:“你还记得当初不可一世的蒋三公子么。”三公子,杨锦隽记得,他刚回杨氏不久,又被逼走曼谷避难一年,就为打伤蒋智希,遭到蒋氏下追杀令。
“记得就好,范娅娅,就是那个把蒋氏挫骨扬灰的女人,不过四十八小时。”方大少念范娅娅三个字的时候,不自主放缓了语速,像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并不只是一个代号,是刻骨的记忆,一道险些夺命贯穿了心肺的伤痕。
竟然是她,可能吗?
杨锦隽悄悄握紧拳头,他忆起自己闻讯从曼谷回到杨家,当时蒋氏已经风雨飘摇,几大家族正在蚕食瓜分蒋氏的油膏,没有人提过范娅娅的名字:“我回来的时候为什么没听说过。”
“因为是约定,她要蒋氏死无全尸,我们分而食之。”方大少回答。
杨锦隽懂了,他们和她之间有交易,不,等等,蒋氏倒下的时候:“她才二十岁?你们信她。”二十五岁的杨锦隽都没争取到方老的信任,二十岁的范娅娅怎么做到的:“不,方老不会信她的,但是方大少你信了对吗。”杨锦隽的推断完全正确,因为方老当年选择帮蒋氏,更是他散布天罗地网,抓住了企图逃走的齐宣,把她送到了蒋智希手上。
方大少赞许的看着杨锦隽,继续回忆道:“是啊,我帮不了齐宣,所以打算赌一把,但是我父亲不知道,他这些年一直活在恐惧中,生怕那个女人突然想起新仇旧恨来。”
“你让你父亲活在恐惧中。”杨锦隽觉得不可思议,方大少是出名的孝子:“为什么。”
“他是个好父亲,但不是个好人,这样兴许能三思后行,减少罪孽。”孝子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