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时,经纪人姜姜早已等候在公寓楼下,拿手机给唐玲打了数个电话,皆无人接听。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不到半小时时间,而他至今都未找到人。
眼看时间越来越近,经纪人急得狠薅头发,气怒的踢了脚车,低骂一声,拿起手机又开始打电话。
此刻的唐玲,浑身汗液,躺在床上,如一滩烂泥,听见手机振响,扭过头看了眼,便闭上了眼,不想动弹分毫。
“您好,您所拨……”机械的女声入耳,经纪人摁断,抱着头颅,焦躁不已。
找寻不到人,眼看就要误了机,前所未有的愤怒充斥在心头,对唐玲不接电话,不明当前局势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
现今已不同往昔,网上接二连三爆出的新闻,致使她形象跌毁,名声仅此于苏琉夏之下,若她今晚没赶到剧组,他都可预见明日清晨的新闻头条标题“过气影后疑似耍大牌拒拍戏。”
时间已不多,找不到唐玲,赶不到机场,经纪人无奈改了机票时间。
酒店,高级vip房,丰凯冲了澡出来,见唐玲保持一个姿势,静静地躺着不动,眸色又暗沉了两分。
系上浴带,过去拍拍她沙哑着声道:“你的经纪人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不需要回复一个过去?”
“我累,不想动。”唐玲懒懒的睁开双眼,姿态娇媚,柔媚入骨的嗓音道。
“妖精。”丰凯被她撩的火起一身,说罢,便又扑了上去。
随后,一室旖旎,声音跌宕起伏,羞得太阳,遮上了脸。
天色渐渐暗下,工作者下班纷纷归家,城中霓虹灯亮起,马路上车声喧嚣。
经纪人开着车,行驶在路上,路灯照射进车,可瞧见他黑沉如墨的脸。
改签过一次的机票,因唐玲再一次错过,现在,盛了几个小时的怒火,渐渐沉下,只剩一颗冷若雨雪的心。
首次,经纪人姜姜对唐玲有了意见。
驱车到京都最大的酒吧,给自己点了杯后劲极强的酒,调酒师调好端给他,姜姜端起仰脖一口喝完。
“再来一杯。”经纪人放下杯子,对调酒师说道。
调酒师看他一眼,着手又给他调了杯。
傍晚九点,休息了一个小时唐玲爬起来,慢吞吞的走进浴室,十分钟后出来,拿手机看了眼,上面三十三通电话,全是经纪人姜姜打来的。
按下拨号键,给他回复过去,嘟嘟响了两声,机械的女声传来。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唐玲挂断,蹙眉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走到沙发上坐下,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等外卖期间,唐玲登上微博,瞧她热度依旧,话题仍排前五,点开翻看了几眼,殷红的唇紧抿,旋即退出,再次给经纪人去了电话。
手机没电的经纪人姜姜,数杯酒下肚,醉醺醺的趴在吧台上,砸吧着嘴,嘟囔一句,“再来一杯。”
调酒师看他喝醉,不省人事模样,紧蹙了蹙眉头,抬手招来一名服务员,让他把人扶去楼上房间,通知他的亲人朋友过来带领,若无人,则按老规矩办。
经纪人姜姜被两名服务员扶到楼上房间,找出他的手机,准备给他亲人朋友打电话,然而,天不如人愿,手机没电了,叫不了人。
“喝成这样,十有八九是失恋了。”一名服务员看着烂醉如泥的经纪人姜姜摇头啧声道。
“管他是失恋还是什么,总之,都与我们无关。”在经纪人身上乱摸寻找着其他值钱物件抵押的服务员嗤声回道。
“你这样子真猥琐。”站在旁边没动的服务员嘿嘿一笑道。
“少废话,过来找。”
“好嘞。”
两人找了片刻,见搜不出其他的东西了,便拿着搜出的手表,钱包,车钥匙,走出了房间。
连夜拍戏的导演,直到凌晨四点,都没见到唐玲身影,不由扭转过头,对旁边制片人不悦道:“不是说今晚就到剧组吗?人在哪里?”
“我如何知道?”制片人对导演投来的不悦,感到几分莫名,无奈的耸肩一摊手。
“哼。”导演冲他哼声,别过头继续看着监控器。
制片人望望时辰,都已是第二天凌晨了,然唐玲的身影却是一点都没见着,不禁皱起了眉,对唐玲不讲信用的行为,感到厌恶不满。
拍了近一天一夜,此刻的苏琉夏坐在椅子,身盖着衣服外套,已经睡着了。
清晨六点,苏琉夏睡醒,悠悠的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周围,半响才想起自己是在剧组。
颈子偏得酸疼,苏琉夏拿开衣服站起身,扭动了两下,打着哈欠,目含莹光地望着忙碌一宿的工作人员,朝导演组走过去。
“导演,制片,早上好。”
“早上好。”导演扭过头去,满眼血丝黑眼圈的向她点头回道。
“早上好。”胡茬已经冒了出来的制片人冲她笑了笑。
“这都是昨晚拍的?”苏琉夏向监控器看去。
“拍了五场,累坏了。”制片人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道。
“拍得真好。”苏琉夏赞道。
监控器中,无论是演员,群演都配合得很好,拍摄的角度也不错。
“休息一下,准备准备,拍完上午的戏,转战西安。”导演打了个哈欠道。
“朱洵的戏份和唐玲的戏份,就搁置不拍了?”苏琉夏不解的问。
“副导会留在这里,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他们一起等待消耗,现在停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经费的燃烧,我们根本负担不起。”制片人叹息着回答。
“好。”苏琉夏明白的点头应道。
缥缈剧组最大的投资商是黎氏,不为旁的,就为此,她也不能懈怠半分。
这燃烧的,可都是她的钱啊!
突然间,感觉心好疼。
旋即,苏琉夏转身离开,去化妆间换衣准备。
京都,翱龙酒吧,房间里,经纪人姜姜睡醒,因宿醉,头疼欲裂,手敲打着脑袋,迷瞪地看着陌生的房间,伸手摸摸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一件不少。
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人瞬间清醒了许多,抬眸望着镜中有些颓靡的自己,拿毛巾擦擦手,去找手机。
包里,空无一物,手机,钱包,都没了,慌忙走回房里,在床上地下,左右翻找,都没有他的手机和钱包。
手下意识的抬起看时间,一瞧,腕表不见了。
呆呆的站在原地,努力地回想着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想了很久,都想不起来,他喝醉之后发生了些什么。
现在,他身上除了衣服,空空如也,证件钱财都没了。
出了房间,找来一名服务员,询问她酒吧负责人在何处,便跟着服务员指的方向走去。
酒吧,经理办公室,经纪人抬手敲了敲,里面传出一道冷硬男声,“请进。”
经纪人推门进去,只见一个男人坐在黑皮真椅上,一身白衬衫,脖子下的纽扣解了两扣,小麦色的皮肤,在清晨光亮的照映下,显得野性十足。
“你好。”经纪人顿了两秒,走过去向他伸出了手。
酒吧负责人看了眼他伸过来的手,坐着伸手与他轻轻一握,放开,询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看一下你们五楼507号房的监控,我的东西丢了。”经纪人也不拐弯,径直开口说道。
“什么东西?”
“我的手机,钱包,手表和车钥匙。”
“你昨晚喝醉了?”
“是的。”经纪人点头。
“那你该去前台询问。”男人回答得简单,多说一个字都闲累赘。
“你不是这里的负责人吗?”经纪人蹙起了眉,万分不解。
“请吧!”男人开口赶人。
经纪人看他低头开始处理工作,疑惑着转身出了办公室,去前台询问。
“507号房?”前台向他确认道。
“对。”经纪人肯定的点头。
“一个手机,一个钱包,手表,还有一个车钥匙。”前台蹲下身去翻找了良久,拿起一个袋子,望着经纪人道。
“是的。”经纪人姜姜激动道。
前台把袋子放到台上对他说:“你看看是不是这些?”
经纪人拿过来看了一眼,激动的直点头应道:“是这些,是这些,谢谢你。”
“是就好,那麻烦你付一下账。”前台扬起一个灿烂如花的笑容道。
“……什么账?”一瞬间,经纪人怔愣住,呆呆的问了句。
“昨晚你一共花费了六千八百八十八,你是刷卡还是微信支付?”前台微笑着,嗓音温柔悦耳。
“怎么这么贵?”经纪人一下又傻眼了,张着口难以置信道。
“昨晚你一共喝了十二杯酒,总计四千元,房间一晚是一千元,物品保管费是八百八十八。”前台对他一一解释道。
“你们这是在抢劫。”经纪人皱起眉头气恼地指责道。
前台对他的指责,面色没一丝变化,仍然微笑着看他,姿态恭敬有礼。
经纪人瞪了前台片刻,狠磨着后槽牙,从钱包中取出一张银行卡递予她。
“一共六千八百八十八元。”前台刷了卡,微笑着把卡还给他,又将消费明细单递给他。
“欢迎下次光临。”
经纪人接过来,听着她愉悦的欢送声,恼恨的哼了哼,转身一步不停地离开酒吧。
边走边戴着手表出了酒吧,拿着车钥匙,走到车旁,开了车门坐进去,给没了电的手机充上电,开机。
紧接着几个未接来电跳上了屏幕,随后一条条微信消息跳动着闪过。
未接电话是唐玲的,最近的一通,是在此几分钟前,看着熟悉的名字,经纪人满心怨气,无视过来电,打开微信看消息。
消息基本都是公司好友,及其他人发来的关心问候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快速回复完,戴上耳机,给唐玲回了电话过去,旋启动引擎离开。
唐玲接到经纪人姜姜的电话,怒气忍不住地朝他发去,声声质问,“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晚上?”
姜姜听着她满腔怒火的质问声,嘴边扬起抹讽刺的笑容,他昨天给她打了三十几个电话,她一个没接,为此,他的手机也没了电,现在,她却来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接电话,何其讽刺。
作为一个经纪人,他自问无一错,事事为她着想,相信她,支持她,给她收拾烂摊子,不说无微不至,也算得上知心暖意,试问她又是怎么对自己的?
他等她一个下午,电话无数通,机票改了两次,一个人傻呆呆的等,她却与他人乐逍遥,无视他的处境,他是个人,有心,也会痛,也会怨,也有愤怒,不是无喜无悲之人。
“不知道。”经纪人嗓音冷硬的回了声。
经纪人语气间的不对,唐玲一下便听了出来,拧着眉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经纪人眼看向前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的抓紧。
“你吃早餐了吗?我肚子饿了。”唐玲道。
听她话一出口,经纪人就有种想爆粗口,直接挂断电话的冲动。
“已经吃过了,你自己点外卖。”经纪人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怒火回答。
她是真将他当成保姆了?经纪人低眸掩下眼底的伤痛与讽刺。
“外卖不干净,你给我带来不行吗?”唐玲放软了声,撒娇似的问道。
“我没时间。”经纪人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冷硬,停顿了几秒,旋即问了声,“你在哪里?”
“酒店。”唐玲委屈的回答道。
“八点的机票,我就不过去接你了,记得在八点之前赶到机场。”经纪人说。
不等唐玲回答,经纪人就切断了通话,驱车往公寓赶。
他一身的酒味,衣服头发凌乱,狼狈至极,急需要洗漱整理一番。
电话被挂,唐玲握着手机,呆愣的看着,良久没反应过来。
好似,他生气了,是因为昨天她没接他电话吗?
“咕噜~咕噜~”肚子饿得直叫,顾不得多想,唐玲叫了酒店客服,让他们把早餐送到房间来。
七点四十分,唐玲裹得严严实实的出现在机场,墨镜下的眼神,四处探寻着,搜索经纪人姜姜。
时间过得极快,二楼石柱后的经纪人抬腕看看时间,拿出手机给她打了电话。
“到了没有?”语气不是很好的询问道。
“到了,我找不到你,你在什么地方?”唐玲压低了声音,焦急道。
经纪人拖着行李走出石柱,左右看了看,不见人影,又走到二楼玻璃窗前,向下看去,见到她站在底下,像迷了路的麋鹿般,不禁心软了软,语气和缓了些道:“左转,坐电梯上二楼,我在楼梯口等你。”
“哦,我知道了。”唐玲一边听着电话,一边以围巾掩面,快步走向电梯。
见到脸色不是很好的经纪人,唐玲跟在他身边,朝检票口走过去,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经纪人既没看她也没开口回答,以沉默来回应。
他的确是生气了。
“对不起。”唐玲向他道歉。
昨天的事,是她过分了。
听到她的道歉声,经纪人扭头看她一眼,眼神复杂,蠕蠕嘴唇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她的私生活,与他无关,他不过是个经纪人罢了,无权干涉她私下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