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挤眉弄眼：“热水已经备下了，趁着将军还没回，你先收拾收拾。”
尽管来之前已沐浴过，可段菲看到屏风后的浴桶后，还是决定接受石涛的建议，再清洗一回。
毕竟今日是他们的成亲夜，方才一路奔波过来又有些灰尘汗水，洗干净了才不辜负春宵一刻值千金。
于是，段菲红着脸把热水倒进桶内，喜滋滋解了衣裳入内泡着。
练武场那边，陆非晚看到石涛前来，便知事情差不多妥了。
她放下酒盏，道：“不知是不是这边风大，有些头昏。”
江烨忙道：“那就回帐中去吧，你本就身子不结实，别吹着凉了。”
二人携手一起回了主帐。江烨自己在营中向来是能凑合的，可今儿夫人来住，必然是要收拾得干净整洁，额外添置了许多东西。
逐云甚至还弄来了许多盆花摆着，难怪会被段菲认作新房。
江烨和陆非晚入内时，屏风后的段菲听到了动静。
本来一脸娇羞地想给江烨一个惊喜，可渐渐的，她发觉了不对，整个人僵在了浴桶中。
怎么，有那个贱人的声音？！
陆非晚正打量着帐内的装饰，就被江烨迫不及待一把搂入怀中，坐在地上铺好的架床上。
“我夫人怎么越看越美，方才在练武场的时候，我满心里就是如何与你云雨了，根本没心思看他们骑马射箭。说起来，这是我们夫妻头一回在营中一起歇息吧？”江烨笑。
陆非晚冷笑一声：“用不着说这种肉麻话来讨好卖乖，今儿我已确认营中没有妖精，懒得再和你计较先前的事了。”
江烨道：“不是讨好卖乖，是真心话。我承认，刚成亲那会儿对你有些冷淡，可后头越来越喜欢，要不为什么为了你，把那些女人都疏远了？”
“你们陆家遭难的时候，我也没落井下石换岳家，反而竭尽所能帮忙，你生不出孩子我也不怪你，更没想着纳妾威胁你的地位，只想借腹生子保你一生富贵。我不是个好人，能做到这个地步，你还看不透我对你如何么？”
这几句话，每一个字都如重锤击打在段菲的心上，打得她面无血色浑身颤抖，滚热的水也化作了透心凉！
陆非晚的目光悄然飘向了屏风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我今儿可是听人说，那段副将还在这营中的时候，你和她颇有些不清不楚的呢。”她微微笑着道。
江烨蹙眉：“谁造的谣？那人当个手下看还不错，当女人？我还没饥不择食到那地步。”
陆非晚眯起眼：“你当我瞎？她对你显然不止是兄弟之情，我不信你这么个游戏花丛的人会看不出。”
江烨道：“我当然看出来了，只是她怎么想是她的事，与我无关。原先有几次她故意脱了衣裳让我撞到，我都是转头就走，一眼都不想多瞧，恶心得许久吃不下东西。要不是看在她战场上为我拼命挡刀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我早就让人一顿军棍把她打出去了。”
段菲如遭雷击，浑身发抖，眼珠发红！！
陆非晚故意道：“真的？莫不是嘴上故意撇清，心底维护吧。”
江烨道：“我要真的维护她，怎么可能默许打军棍的人把她往死里打？后来石涛求我去看她，我都懒得去。”
“我生平所恨之事甚少，有一件至今未能忘怀。当初她带着手下人欺负你，我那会儿就该把她千刀万剐。要不是怕寒了一路跟来的兄弟们的心，我早亲自动手了。”
陆非晚的眼底闪着鬼火般的幽光：“你啊，就是会说好听话。如今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再对她动手也不迟，只怕你舍不得。”
江烨冷冷道：“什么下贱玩意，配让我舍不得？若是剐了她能让夫人你心里头的气都消了，我求之不得。”
屏风后传来一声咕隆重响，把江烨吓了一跳，迅速护住陆非晚拔出剑：“是谁？！”
段菲胡乱抓起衣裳裹在身上，浑身颤抖几乎站不稳，踉踉跄跄想要扑向江烨。
江烨发现是她后，一阵恶心，猛地一脚把她踹倒。
“谁让你混进来的？滚！”
他恼怒叫逐云带人进来，让他们把段菲拖出去直接打死。
段菲这才发觉他是真的没打算给自己留活路，绝望哭喊：“江烨，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跟着你出生入死多年，我们之间的感情你都不承认了吗？！”
江烨那发自内心嫌恶至极的神情让段菲从头发凉到脚跟：“做白日梦也要有个限度，我什么时候对你有感情了？也不拿镜子把自己照照，你配做我女人吗？你连给我夫人提鞋都不配。”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恶心至极的东西带出去捂住嘴打死！丢远些埋，别脏了营中的地。”
段菲尖叫挣扎，泪水和不知哪里划破的鲜血糊了她满脸。
过去的种种如走马灯闪过脑海，她恍惚意识到了一件事——
曾经那些所谓“甜蜜”的种种，基本都是她脑补出来的，江烨根本就没有承认过，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试探，又一厢情愿的自以为！
就在她发狂挣扎的时候，江烨紧紧把娇弱可怜的陆非晚护在怀中，生怕她这边发疯误伤了自己的夫人。
他看向陆非晚时的怜惜保护，转过头看向她时的厌恶鄙夷，这鲜明的对比让段菲的心仿佛被活生生扎了几个大血窟窿，痛不欲生！
段菲终于认清了现实，知道自己有多可笑，多失败。
她流出了血泪，张牙舞爪想要和陆非晚同归于尽，陆非晚却幽幽开了口，说出了让她陷入绝顶恐慌如恶鬼般的话语。
“夫君，方才你说恨不得把这个人千刀万剐，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是不是可以向我表明你的真心了？”
“只要你说到做到，旧日所有的事都一笔勾销，我以后和你好好过日子，再也不闹了。”
江烨一愣，随即看向了段菲。
他没有直接回答，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段菲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