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完后，江老太太有些失望。
在乡下姑娘中算是比较白净的了，眉眼也有几分清秀，可和将军府里的漂亮丫鬟们一比还是差了些。
更别提和陆非晚比，俩人若是站一块儿，说白霜儿是衬托红花的绿叶都有些勉强。
江烨连府里这些俏丫鬟都看不中，怎么可能看中这样的。
刘氏看出了江老太太的嫌弃，连忙道：“霜儿她没什么好衣裳脂粉，又时常做活儿才手脚糙了些，养养就好了。”
江珍香也帮着说话：“打扮起来谁还不是个美人了，那谁卸了妆未必有人家好看。”
段菲听得一头雾水，她们在说什么？
江老太太沉吟半晌，看向段菲：“你觉得这个女子怎么样？你们将军会喜欢吗？”
段菲心中猛地一沉，勉强笑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
江老太太有些为难，最终还是决定先把人留下来试试看，说不定就合了小儿子眼缘呢。
更漂亮的女子肯定有，但未必听她的话。
这白霜儿的底细她早就听刘氏说清楚了，家里比当初江家还穷，是个没仰仗的，性子还孝顺，适合拿捏。
亲上加亲后，刘氏那边也不怕她不听话，一同握在手心里。
江老太太叫刘氏把白霜儿先带下去，开始盘问段菲江烨对女人的喜好。
段菲心中一团乱糟糟，笑容也十分僵硬，最终实在受不住起身告辞，走得很急。
这些事，全被贴身伺候江老太太的丫鬟喜鹊看在眼里。
换人休息时，喜鹊垂着头走到不起眼的夹墙过道处，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等在那的梅香。
梅香十分满意：“继续打探，往后再有消息立即来告诉我。”
喜鹊连连点头。
两人悄悄分头散去，无人注意此事。
江老太太做见不得人的事时，十分注意避开将军府里的下人，总觉得她们靠不住。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从老家带来的丫鬟喜鹊，早就被陆非晚收买了。
听完梅香的转述后，陆非晚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摩挲着左手上的翡翠细戒。
这是兰香的遗物，也是她生前最喜欢的小东西之一，还是她十五岁生日时陆非晚送她的。
看着这一幕，梅香鼻子微微发酸。
陆非晚出了一会儿神，问：“另外几个人那边可还顺利？”
梅香点头：“夫人放心，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陆非晚嗯了一声。
深夜。
民宅一片早已安静歇息，可风月街却是热闹喧嚣，人声鼎沸。
花楼的一间房内，王都尉看着晶儿面上的伤，心疼不已：“谁把你打成这样？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晶儿含泪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就是因为当时没忍住，才惹出后头的事来。我不过一条贱命，哪里值得你为我再担风险呢？”
王都尉听她这话当即明白了是谁下的手，他握紧了晶儿的手，心中纠结不已。
当初来这花楼是为了办公事，并非来找乐子的，所以他故意穿得寒酸，还编造了个假的身份，比布商还要低贱一些。
其他姐儿们都不拿正眼瞧他，还有些嫖客讥讽他的寒酸，没钱还来玩女人。
唯有这个晶儿主动给他端茶倒水，温柔陪伴，并悄悄劝他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
她说，花楼是销金窟，寻常人沾惹不得，这里头的女人都是骗男人钱的，让他以后不要再来犯傻。
临走时，她甚至还偷偷抓了一把点心塞在他袖子里，让他带回家吃。
“这点心三钱银子一斤呢，好歹把你的茶钱值回来了。”她笑着低声对他道。
先前从未涉足过风月之地的王都尉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回去后一晚上都没睡着。
别人都和他说花楼里的姐儿都只认钱不认人，遇到阔的就拼命榨油，遇到穷的就羞辱嘲笑，是招惹不起的妖鬼。
可从未想到过，还有这么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子，拿这样的真心待他。
于是他如着了魔般，在公事结束后，换了身较为好的衣裳来找晶儿。
说自己其实是外地的布商，先前只是怕被人宰了才装穷。
晶儿很高兴，二人当夜便睡在了一块儿。晶儿拿出浑身解数，把个不近女色的王都尉伺候得几乎上了天，说不尽柔情蜜意。
可还没恩爱几天，就遇到一个号称段大少的前来抢人。
他说话不干不净的，不但羞辱王都尉，还当着他的面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扒晶儿的衣裳。
这能忍？
王都尉身边的随从都是高手，哪里会把对方那几个臭鱼烂虾帮闲放在眼中，当即打得他满地找牙。
却不料自己一时的意气用事，让晶儿受了更大的罪。
王都尉心中愧疚无比：“是我不好，连累了你。要不你跟了我吧，我替你赎身。”
晶儿摇头：“我如今正年轻，身价银子不低，你又是小本生意，何必花那个冤枉钱？等过几年我色衰，你若还不嫌弃，再带我走。”
王都尉被感动得险些流泪，他很想告诉晶儿真相，可又怕她生气一直以来的隐瞒。
正想该怎么开口之时，晶儿忽然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颤声道：“快走！！别走门，翻窗后再找个地方翻墙跑远些，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王都尉大惊：“怎么了？怎么忽然……”
晶儿哭着道：“那段大少的人要杀你，他们拿我的性命威胁，让在你来的时候去给他通风报信，这会儿想是已经安排不少人埋伏着了。”
“我放你走，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郎君，来世再相会吧，希望到时候我是个良家女子，而不是流落风尘之人！”
王都尉猛然睁大了眼……
段菲和数十个兄弟们守在花楼附近的小巷子里，一个个面色不善，杀气腾腾。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身份，他们特地换了衣裳，还遮住了脸。
因为那白霜儿的事，段菲的心情非常糟糕，整个人暴躁不已。
这个时候那姓王的撞到她手里，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本来，还想着留他一口气，剩下的看他命硬不硬。
现在，段菲只想往死里狠狠折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